灰烬战线:特殊剧情/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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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游戏《灰烬战线》2024年联动熔铁少女铁骑少女活动第二期特殊剧情:末世孤城:下。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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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下过雨,却并没有放晴。]
[趁着雨停的间隙,人们开始在街道上穿行,原本只有雨点滴答的市街,一下子又变得纷乱起来。]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三名着装朴素的“难民”正沿着墙壁朝前走。]
[他们用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脑袋,用披风遮着身子,仿佛在刻意隐藏自己肮脏的肌肤;而行人也似乎在尽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生怕沾染了他们身上的污秽。]
[走着走着,他们突然感觉天色一下子阴暗了下来,而身边的行人,也一下子少了许多。]
[他们走进了一个密集又破旧的建筑群中,虽然说不上是贫民窟,但那破砖烂瓦也是许久没有翻新过了。]
[砖墙下边,有嗜赌的游手好闲之辈,有把宽檐帽倒放在地上讨生活的老人,也有穿着脏衣服玩耍的孩童——此刻,他们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外来的“客人”。]
[其中一位“客人”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然后一边往前走一边抬头在墙上寻找着什么——好像是在对门牌号。]
[显然,这样的举动在这里并不寻常。那些坐在墙边的老弱,和那些游手好闲的赌徒,都缓缓站起身来,把目光投向了这几位不速之客。]
[最终,这几位客人在一座米黄色的建筑下停下了脚步,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儿看起来是一座酒吧,但却明显差了许多格调。]
[——带着裂痕做工粗糙的木制桌椅,水泥砌的甚至没贴砖的吧台,一位看起来像是老板的粗犷的光头胖子站在吧台前,也并不搭理他们。]
[也许是白天的缘故,店里并没有多少客人,但却出奇的热闹——他们说话聊天就像吵架一样,有几个玩扑克的更是把桌子敲得震天响。]
[所以,与其说这儿是酒吧,不如说是——带有强烈本地特色的俱乐部——会更加合适。]
[三人坐到吧台前,还没说话,胖男人就摸出了三个酒杯,利索地接满了三瓶啤酒,摆在三人的面前。]
酒吧老板:赶紧喝吧。喝完了去找阿廖沙,他会带你们去找住的地方的。
[听了老板下达的“指示”,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难民主动向老板搭上了话。]
难民A:最近从边境逃回来的人多吗?
酒吧老板:不多。
难民A:是吗?我听说之前边境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灾兽袭击,死了不少去边境拓荒的人……
酒吧老板:哼,那又怎么样。那些给矿业公司打黑工的,想回也回不了;那些DOLLS一天到晚都在头上盘着,睡得可安稳了。
酒吧老板:不是窝被端了,谁回City啊,反正回来……
[酒吧老板用手指了指窗外。]
酒吧老板:……还不是穷死。
难民A:话也不能这么说,穷点儿能过,还是命要紧。
酒吧老板:所以你们就溜回来了?你们是从哪儿回来的?
难民A:我们是从加兹韦勒那边回来的。
酒吧老板:加兹韦勒?那儿不是有DOLLS驻守吗?
难民A:活儿太重了,我们就跑回来了。
[老板瞅了一眼难民放在吧台上的手,又仔细瞧了瞧难民的脸。他看见难民的脸上,有一个形状奇特的金属制的面具。]
酒吧老板:你是眼睛出了问题,才让你的朋友把你捞回来的吗?
难民A:呃……是的,您猜得真准。
酒吧老板:哼哼,可不要看我长成这样,就以为我是个莽夫。
[酒吧老板把头向前一伸,趴到吧台上,紧紧盯着难民的面具,说道。]
酒吧老板:你们……到底是谁。
[他话音刚落,店门就被咔哒一声上了锁,刚才还在嘻嘻哈哈大呼小叫的客人们纷纷掏出枪械,枪口,自然是对准了坐在吧台上的三人。]
酒吧老板:瞧瞧你们这身细皮嫩肉,鞋里连半点沙子都没有,一看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是从边境逃回来的。
难民A:……我们都是新人,呆的时间不长。
酒吧老板:是吗?那你们还是专程绕了个弯,从黑森区那边儿慢慢走过来的?你们就不怕被抓回去吗?
枪手A:可别小瞧我们,临近的街区都有我们的眼线!
难民A:……
酒吧老板:……面对这么个阵仗,你们还挺镇定的嘛。怎么?是不是还要辩称一下自己是没落贵族,被发配到边境了,之类的?
[店内的枪手们一阵哄笑。]
难民B:笑什么?
[众人愣住了,不只是因为这冰冷的一喝,而更多是因为——连帽披风的下方,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
难民B:如果我说,我们不是难民,而是内务部派来的狗腿子,你会怎么样?
酒吧老板:……
枪手A:怎么样?那你们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
[持枪男人的嘴型还在不断变化,一袭披风已经钻到了他的身下,细长肢干的尖端在他腕上轻轻一点,他手中的鲁格P08便飞到了空中。]
[其他枪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褐色的闪光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半圆,将那些夺命的精巧机械全部拍在了地上。]
[另一侧,刚才还在说话的高挑的披风女人,也已经眨眼间缴完了其他人的械。]
[她的腿法不仅精准,而且凶狠。帽子随着她发力的反动,沿着她的面颊滑了下来,露出了她粉红色的长发和冷艳的侧脸。]
[枪手们甚至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然而他们的枪已经像被全垒打的棒球一样狠狠地砸在墙上,变成了几块扭曲的铁片,飞散到了地面上。]
[老板看了一眼吧台前的面具难民,这家伙的脸上并没有挂着胜利的微笑,反而看起来有些懊恼。]
[看到老板似乎要采取什么行动,面具难民也下意识地摆出了迎战架势。]
[老板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散架的兵器,皱了皱眉头,又一头倒在椅子上,无奈地耸了耸肩。]
酒吧老板:抱歉,我们这边的兄弟总是这么冲动,不过,你身边这两位小姐,也是不遑多让。
难民A:我本来以为她们会更冷静一些的。
[面具难民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酒吧老板:行了,我知道你们不是内务部的狗腿子了。那告诉我吧,你们究竟是谁。
难民A:我叫代理人,是玛丽亚·诺维科夫的朋友,她有个哥哥,叫做叶甫盖尼·诺维科夫,你们认识吗?
[枪手们大眼瞪起了小眼,看样子就知道他们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可是老板却低下头,喃喃地说道。]
酒吧老板:叶甫盖尼……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酒吧老板:他还好吗?
代理人:……他三年前死了,得肺结核死了。
[老板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站起身来,在吧台前踱起了步。]
酒吧老板:唉……
酒吧老板:他是个好小伙子,整天无忧无虑地唱着歌,给我们那如同噩梦一般的戍边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酒吧老板:结果真上了战场,本以为这家伙挺游刃有余的,结果吓得连枪都端不住。端住了准心也是一个劲儿地飘,还得我来给他摁住,哈哈……
代理人:你说的是在莫德涅斯克的时候的往事吗?
酒吧老板:……是啊,莫德涅斯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那里了。
代理人:那儿,现在还有人在吗?
酒吧老板:人?……哈哈哈哈哈哈!
[酒吧老板诧异了一会儿,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愈笑却愈发苦涩。]
酒吧老板:那儿哪儿还有什么人……只剩下鬼了。
代理人:……
酒吧老板:说起来……那个家伙好像和叶甫盖尼特别亲近,但是,告诉他的话……
代理人:您说什么?
酒吧老板:没什么,我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忽然,代理人听见身后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站在窗边的枪手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接着招呼门口的同伴把门闩打开。]
[一名身着西服的瘦小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西服男:米哈伊尔先生,伊赛先生请您把客人带过去。
酒吧老板:哦?他怎么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是有顺风耳,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吗?
西服男:他说,在这个街区,拿着纸条边看门牌边找地方的人,只可能有一个。
西服男:他等这个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老旧的汽车在路上行驶着,方才还如一叶轻舟趟过浅浅的积水,如今却在大大小小的泥坑间来回颠簸。]
[坐在前座的黑发少女尚且有空间可以左右摇晃,而坐在后座的三人——两位“难民”,一位看守可就遭了殃。]
[那位粉色头发的女士不仅看上去不好惹,身子也是出奇的结实,肩旁轻轻一耸,中间的看守就像振子一样歪到了代理人的身上。]
[接着代理人就应声砸在了车门上,要不是看守还提拎着他面具上蒙着的那条黑布,代理人的脸可能已经变作了一块粘在玻璃上的面饼。]
[面对这样的情形,亲自执掌方向盘的米哈伊尔先生也只能向车内的贵客们致意衷心的歉意。]
酒吧老板:抱歉了各位,这条路下雨了就不太好走。
难民B:你们接待客人就用这样的车吗?
看守:闭……
[看守突然想起了刚才在酒吧的时候,那些飞进墙里又弹出来,最后在空中天女散花的手枪。]
[他神速地缝上了自己的嘴巴。]
酒吧老板:我们这儿很少、接待、客人!
[米哈伊尔先生并不是在发怒,只是车子在泥坑里又颠了几下。]
难民C:十、九、八、七……
酒吧老板:嗯?你在倒数什么呢小姑娘。
难民C:三、二、一。
[破车哐当哐当了几声,向前滑了几米,陷进了一个大水坑,完美地抛锚了。]
[被绑上了黑眼罩的黑发双马尾姑娘不假思索打开车门,跳下车径直向前走去,一步一脚泥,却好似没事发生一般。]
[后边的看守可急了眼,他先向左回身,发现早已摘下眼罩的粉头发女士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又转向右边,结果折腾了半天也没跨过代理人的身子。]
[老板望了望渐渐走远的黑发姑娘,又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面具人、没头脑和不高兴,只得干笑了几声。]
酒吧老板:下车吧,各位。
[好在他们抛锚的地方离目的地不算远。]
[黑发双马尾早早地就靠在栅栏旁边等他们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她似乎特别喜欢这里潮湿的空气,毕竟,越潮湿,越适合霉菌生长。]
[跟着过来的是粉红色长发的女人。看她的表情,虽然说不上有多不满,但似乎多少带着些情绪,也许需要发配代理人到雪原强制劳动来消解一下。]
[走在最后的自然是魁梧的米哈伊尔先生,代理人和拎着代理人眼罩的看守先生。]
[看守先生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显然已经没了力气,套在代理人面具上的眼罩也刺溜地滑了下来。]
代理人:其实,蒙眼布绑在我面具上,也没什么用……对她们两个,更是没用。
[代理人用手拨下了布条。]
代理人:放心,我真的没有敌意。如果我真有什么想法……
酒吧老板:形式而已,你也不必太介意。
[米哈伊尔对看守挥了挥手,看守这才如释重负地把布条塞回了兜里。]

[他把客人带到了一个农家大院儿里。院里的房子算不上光鲜亮丽,但在这个凋敝的村落里,也算是颇有气势的建筑了。]
[他走到门前,并没有像一个老板一样大摇大摆地叫门,而是贴在门上,用食指关节轻轻叩击门板。]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他似乎是胡敲了一通以后,一名戴着报童帽的年轻人打开了房门,壮实的大汉立刻弓着腰钻了进去,并同时示意随从离开,客人跟上。]

[他们没有在客厅逗留,也没有上楼,而是直接走进了客厅后侧的杂物间,然后熟练地挪开了躺在地上的一个大铁箱子,一道暗门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汉甚至都没走梯子,而是直接跳了下去。]
[代理人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代理人:常见的戏码,但是我喜欢。
难民B:依我看,您挺适合呆在这种阴湿的地方。
难民C:那我建议您先完整阅读《霉菌鉴定手册》。
代理人:我看你是想把我埋到冻土层的下边去吧,IS……粉家伙。
难民B:粉家伙……?希望您下次能带我去雪原深处执行任务,我会好好地把您埋进土里,并且给您立上一座歌功颂德的碑的。
代理人: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不会真打算这么做吧?
难民C:我会把我推荐的必读书籍系列和您埋在一起的。
代理人:怎么你也来凑热闹!
代理人: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你们待会儿可别再轻举妄动了,不是每一次我们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代理人:特别是你,IS-1,虽然这些人和红十月的上层有着不同的立场,但是你可别上去就……
IS-1:哼,我是为了学联而战,可不是为了取悦那些腐败的权贵和游手好闲的蛀虫。
代理人:……那你取悦取悦我如何?
IS-1:……你说什么?
代理人:我说让你听我命令。
IS-1:……放心吧,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任务就是任务。
代理人:你呢?斯特蕾卡?
斯特蕾卡:放心,不到紧要关头,我甚至都懒得动手。毕竟,盲目地消耗能量本身就是不划算的事情。
代理人: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酒吧老板: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米哈伊尔先生在地板下方朝三人喊道。]
[代理人摸了摸怀中的日记本。]
代理人:希望我们要见的这位先生,能给我一个答案。

[原以为暗门下边是个普通的地下室,没想到却还别有洞天。穿过一条煤油灯照亮的狭窄坡道后,代理人眼前的视界豁然开朗。]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地下工坊,铁皮的摩擦声和榔头的敲击声在这约摸数百平米的空间中回荡。]
[工人们工作的方式似乎有些原始,但看见他们手上那颇有艺术感的、形状精妙的铁块,代理人瞬间明白了这座工坊的用途。]
代理人:这是枪……
酒吧老板:别问。虽然不用你们闭上眼睛,但该闭嘴的时候,还是要闭嘴。
[代理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米哈伊尔带着他们穿过了工坊,来到了一个像是独立的小工作间的地方。一名中年的俊朗男子正坐在放满杂物的木桌后面,摆弄着手上精巧的器械。]
[看到米哈伊尔走进房间,他有些急切地站起身,绕到桌前,给了壮汉一个拥抱。]
伊赛:辛苦你了,米哈伊尔先生。感谢你把我的客人带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壮汉身后。]
伊赛:大约有三十年了吧,叶甫盖尼同志。自从我们在尼斯基村分道扬镳以后……
[他微笑着走到代理人面前,脸色却倏地一沉,用刚才在手上把玩的精巧器械的先端顶住了代理人的脑袋。]
伊赛:……你是谁?
代理人:我,应该算是叶甫盖尼的妹妹的朋友。
伊赛:算是?你是怎么拿到那张纸条的?
代理人:叶甫盖尼的妹妹亲自给我的。
伊赛:亲自给你的……哼。你是内务部的,还是防务部的?叶甫盖尼人呢?
酒吧老板:……
代理人:请您相信我,我不是什么红十月的爪牙。我要真是内务部的人,酒馆里,应该没一个人活着。
伊赛:……你是在恐吓我?
酒吧老板:伊赛,这都是实话。我想这家伙不是敌人。
伊赛:那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代理人:你们知道,一个叫做代理人的人吗?
伊赛:哪一个代理人?谁的代理人?
代理人:带着DOLLS去和灾兽作战的那个。
[伊赛紧锁着眉头,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家伙。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了那个奇特的面具上,他仿佛开始思考什么,或者努力回想什么。]
[接着,他把枪放了下来。]
伊赛:……你就不怕我是哪位大员安插的杀手,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一枪把你给崩了?
代理人: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而且,你也做不到。
[代理人指了指身后两位神情冷漠的女性。]
伊赛:哈哈。对付一群真正的难民,居然还带了两名DOLLS过来,我该说什么,真是三生有幸,对吧?
代理人: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伊赛:好吧。平民们心中的英雄,尊敬的代理人阁下,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代理人:虽然这不是我本来的目的……但我还是打算先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伊赛脸上的肌肉瞬间冻结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伊赛:叶甫盖尼,他……
代理人:他得了肺结核,已经于三年前去世了……
[当代理人说出“去世”两个字的时候,伊赛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他摇摇晃晃地走回桌前,用手扶着桌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伊赛:我们俩是一起入的伍,一起被调到了莫德涅斯克的前线,一起在前线出生入死……
伊赛:这家伙是个乐天派,又爱笑,还时不时唱几句跑调的歌,好像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前线上的炮灰,而是到北部小城观光的游客。
伊赛:他让我们忘却了不少悲伤和痛苦,也让我们在那些怪物的阴影下,坚强地活了下来。
伊赛:你知道吗?那家伙平时看起来跟没事儿一样,一上战场比谁抖得都厉害……
伊赛:有次作战的时候,要灾兽冲得特别近了才能开枪还击,这家伙射击的时候手一直抖,差点儿没给前边儿潘菲修女的脚丫子干开花……
[他一边笑着,眼泪一边在眼眶里打转。]
代理人:修女……?
伊赛:特别是……他还救过我的命。
伊赛:如果没有他,我也许早就成为极北雪原上一具冻僵的尸骨了。
[代理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那本带着皮质封套的日记簿,递到了伊赛的手里。]
代理人:这是他妹妹交给我的,他的日记簿。那张纸条,就藏在日记簿封皮的夹层里。
代理人:他在上边写写画画了不少内容,可惜,我不是完全看得懂。
[伊赛抬头看了一眼代理人,手在日记簿的封皮上摸了好一会儿,才颤抖地翻开了第一页。]
[日记本里并没有连贯成文的内容,只有随性记录下来的零散的词句,和一些孩童水准的涂鸦。]
[看着这些零碎的信息,微笑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对往昔的回忆中。]
伊赛:“莫辛步枪,我的爱人,我的命根儿”……哈哈,我还记得这件事,我还记得这件事。
伊赛:这家伙在队列行进的时候把枪掉到了地上,结果被老谢苗当着整个团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声据说连街对面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伊赛:“好看的石头”……好看的石头?这是说灾兽的降解物之类的吧。
代理人:说起来我挺好奇的,那个时代是怎么处置灾兽的降解物的呢?
伊赛:有商人专门高价回收这些东西,好像当时有些富豪是把这些石头、结晶之类的当作收藏品收集,黑市上也有流通……
伊赛:听说,当时靠这些“垃圾”还补贴了不少军费,现在看来自然是亏本生意。
伊赛:“等玛丽亚的回信……”“继续等玛丽亚的回信……”
伊赛:“梦见爸爸了”……
代理人:我听说他和父亲的关系不好,没想到……
伊赛:……他经常提起他父亲的事。他母亲去世得早,是父亲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伊赛:他说起父亲的时候,总是一脸的自豪,说父亲是个大商人,很早就来过莫德涅斯克,经营着红十月最棒的糕点店……
代理人:……
伊赛:有一次他还偷偷问我,该如何给父亲写信,哈哈。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个叛逆的孩子……
伊赛:这画的是什么?是修女拿的反器材步枪吗?“屁股好大”……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这家伙,都写了些什么啊。
代理人:刚才我就想问了,修女……是说灰烬教会的修女吗?
伊赛:难不成是熙笃会的修女?
代理人:……灰烬教会当时派修女到那么远的地方,是要干什么呢?
伊赛:她们带来了先进的DOLLS,支援我们作战。多亏了她们,那年春季莫德涅斯克的守卫任务完成得相当顺利。
代理人:果然……日记簿上的涂鸦也画了四名DOLLS……
IS-1:……
斯特蕾卡:您能告诉我她们的名字吗?
伊赛:很遗憾,我没有和她们直接交流过,所以也叫不全她们的名字……
代理人:您记住的有哪些?
伊赛:我就记得那个蓝色的家伙,叫做……好像叫克莱曼?还是什么的?
酒吧老板:嘿!哪叫什么克莱曼!人家叫克莱尔!咱们的天青色钢铁卫士大人!
伊赛: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了。蓝色短发下边绑着两根麻花辫,穿着奇怪的黑色皮衣,身材特别高大,开着又大又沉的ARMS,一拳砸碎一个小型灾兽……
酒吧老板:是吧!挨了一发光线还跟没事儿一样。那光线奔着我们来的,我还以为要没命了呢!
斯特蕾卡:……您能详细描述一下其他三名DOLLS的外貌吗?
伊赛:……这可有些强人所难了,小姑娘。我只知道还有两名叫“天使大人”,还有一位外号叫什么来着?“沉默杀手”?
酒吧老板:嗨,这个我来说吧,我记得清楚。
酒吧老板:一名是黄色头发的,穿着和蓝头发差不多的衣服,是个狙击手。炮的威力很大,好像一发能打穿刚玉的腿……
斯特蕾卡:长发还是短发?性格怎么样?
酒吧老板:性格怎么样……具体性格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是短发,头发有点儿往里卷。
[米哈伊尔先生努力用手在自己头顶的虚空中画了一个向内弯曲的弧线。]
代理人:你认识吗?
斯特蕾卡:……不认识。
代理人:还有两位呢?
酒吧老板:还有两个会飞的小姑娘,个头都不高。其中一个好像是浅褐色头发吧,好像又有点儿偏黄,头发挺长的,在头顶两边扎成了马尾辫……
斯特蕾卡:!
酒吧老板:……穿着棕色的、领口和拉链都很奇特的、带着红色丝带的外套,内衬感觉好像是一套很朴素的黑色连衣裙……嗯?
酒吧老板:啊!
[米哈伊尔先生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酒吧老板:就和你身上穿得一模一样!
代理人:!
[伊赛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凑上前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了一遍斯特蕾卡的衣服——尽管那朴素的衣服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
伊赛: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终于得出了结论,但他的嘴仍下意识地保持着张开的状态。]
斯特蕾卡:……
斯特蕾卡:……是贝尔卡。
斯特蕾卡:没想到……她们竟然在三十年之前,就来到这里了。
代理人:她们……?
酒吧老板:对了,剩下的那位……
斯特蕾卡:……比双马尾的姑娘稍微高一点,黑色短发,表情有些木讷,不怎么爱说话,穿着长袖衫和灯笼裤,对吗?
酒吧老板:对!等等,有一点不对,她穿着和你们一样的衣服……
斯特蕾卡:……
斯特蕾卡:她该不会是错穿了贝尔卡的衣服了吧……倒是挺像那个孩子的风格。
酒吧老板:等等,你该不会是说,你认识那些,三十年前在莫德涅斯克与我们并肩作战的DOLLS?
斯特蕾卡:不止是认识。
斯特蕾卡:她们是我们的同伴。
伊赛:……我很抱歉。
[伊赛翻开了日记本的下一页,那一页上,是那名乐天派的青年全力刻画的六张微笑的脸,和一座仿佛可以摧毁一切的巨大炮台。]
代理人:她们……还在那里吗?
伊赛:她们死了。
斯特蕾卡:……死?她们没有同位体吗?
伊赛:我没见过她们带同位体出战过。
斯特蕾卡:……
伊赛:除了潘菲修女以外,他们都死了……死在了那场冰与火的浩劫中。
伊赛:伊万、安德烈、扬、老谢苗、菲拉托夫将军、丽莎修女、钢铁的卫士、沉默的杀手、从天而降的天使们……
伊赛:还有铁甲巨舰……和那座城池,都在那些冰冷的灾厄喷吐出的烈焰中,化为了灰烬。
代理人:铁甲巨舰……是什么?
伊赛: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只是看到了它。它很大,正面和侧面装满了炮塔,像一艘在陆地上飞驰的巨型炮舰一般……
伊赛:它每次开火都会发出震撼天地的轰鸣,用它强大的火力将那些侵袭而来的灾厄逐一粉碎。
伊赛: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一阵接一阵的巨响,灾兽席卷着风雪,踏破了我们的防线,杀死了所有英勇的抵抗者……
伊赛:而冲出火焰的潘菲修女,则带着一批民众,还有我们这些逃兵,一路朝着南方,拼命地跑啊,跑啊。
伊赛:民众们到了边境,可以陆续进入红十月的领地;而我们是逃兵,自然不敢回去。
伊赛:我们继续向西走,路过一个村,潘菲修女找老乡买了些衣服,我们就装成难民在边境游荡。
伊赛:后来正好遇上了黑十字开始接纳边境难民,我们就学了一点突厥语系的语言,混进了重返City的难民队伍里。
伊赛:但最后,叶甫盖尼还是决定回红十月——他终究放不下自己的家人。
伊赛:我们当时已经被安置到了北莱茵区,就给了他张纸条。如果他没被抓,生活安定下来,就来这里找我们。
伊赛:故事……就是这样了。英雄们都死去了,而我们这些逃兵,苟活了下来。
代理人:灰烬教会的修女……强大的DOLLS……还有……铁甲巨舰……
代理人:……潘菲修女呢?她后来去哪里了?
酒吧老板:她……
[伊赛长叹了一口气。]
伊赛:跟我来吧……

[伊赛说着走出了工作间,带着众人继续往这个地下空间的深处走。走到尽头的墙壁处,他打开了一道暗门,顺着暗门后的楼梯向上走去。]
[约摸上了一两百阶,众人终于到达了一块平地上。也许是下雨渗水的缘故,地面多少有些湿润。]
[伊赛走到前方一处依稀透光的“天花板”下方,顺着梯子爬上去,推开了那块石板。光芒瞬间驱散了阴霾,如同洒向世间的福音一般。]

[他们来到了村后边的一座小山丘上,这里没有多少杂草,反而被野花点缀得如同花园一般。]
[“花园”的中央有几座石碑,虽然多少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他们走到了一座石碑前。那座石碑被野花所包围,上边清晰地刻着几个字——“Памфилия(潘菲莉娅)”。]
代理人:……原来她已经……
伊赛:其实,她不在这里面。
代理人:不在这里面?
伊赛:二十多年前,她突然失踪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再见过她……
酒吧老板:她可能是被某个学联抓住了,也可能是被教会…
代理人:为什么学联要抓她……?
伊赛:……她是个激进的斗士。
伊赛:她公开反对学联继续往边境无意义地投入人类军队,反对将穷苦百姓的孩子送上战场,呼吁学联组织边境深处人类聚居区的有序撤离……
伊赛:她抛弃了修女的身份,改名换姓,为下层阶级做了太多事,成为了太多人的眼中钉……
伊赛: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死了,但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伊赛:代理人阁下,如果您通过什么契机,偶然发现了潘菲修女的线索,请务必告诉我们。
伊赛:如果您能在哪儿遇到她,请告诉她,所有被她救下的人,都非常地,非常地想念她。
[一粒水滴落在了石碑上。代理人抬头望去,天上又开始落下零星的雨点。]
[代理人用手拂去碑上的水滴,答道。]
代理人: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