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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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倚在墙上，埃里克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血洗的教堂。这次也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听到斯埃里克的名字后，那些人根本没有抵抗，只是一味地逃跑。追杀猎物可是埃里克从小就擅长的事了。 不过名为“神职者”的猎物并不能给埃里克带来食物毛皮，他们所能带来的，只有越来越重的困惑和微不足道的罪恶感而已。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埃里克在墙上留下血字习惯消失不见。他为自己找到了“即使不留下别人也知道是自己做的”的借口，实际上是当初那份被仇恨引燃的热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冷却下来了。 时间能磨平一切，更何况是长达一千五百年的时间。当初的绝望、心痛以及仇恨悄然淡出埃里克的脑海。杀戮早已不再有那种畅快之感，仿佛已变成了自己的义务一样。 这些人真的有必死的理由吗？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埃里克的脑海中浮出来。 明明知道考虑这种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埃里克还是忍不住去想。一千多年的时光，和“净化”了埃里克一家有关的人早已被时之长河吞没得一干二净。挥剑斩杀这些 毫不知情又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岂不是在做着和教团一样的事了吗？况且时至今日，理解了自己当初的愚昧的教团，早已不会因为人的体貌特征擅自定罪了。 无法忘记在上一座城镇发生的事。那个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走到埃里克面前、用带血的手摘下自己的项链为埃里克戴上的牧师。就算倒在血泊之中，牧师也一刻不停地为埃里克祈福： “愿神拯救你的灵魂……” ——愿神拯救你的灵魂 ——愿神拯救你的灵魂 ——愿神拯救你的灵魂 牧师的声音在埃里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诅咒。这是比埃里克背负的契约更甚的诅咒。 埃里克难得地记住了牧师的名字，亚伯。埃里克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被诅咒的人类啊，你动摇了？ 许久没听过的声音，让埃里克差点忘记是谁在说话了。 ——你可知道违背契约的下场吗？ “闭嘴！”埃里克从嗓子中挤出声音，“我没做过任何违背契约的事！” ——只是想想也不行。所以说人类就是意志薄弱的生物啊，区区千余年就动摇成这样。 埃里克不再说话，他无法反驳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不过我可以姑且原谅你的软弱。只要你将即将到来的天使抹杀掉。 天使？！ 这是出现在当初的契约中的词汇，被教团所仰视的存在，但自己却从来未曾见过。 已经熄灭的某种东西重新燃起火苗，血液开始不安分起来，无关的事被驱逐出脑海。 啊啊……久违的兴奋感啊…… 教堂的房顶突然被掀开，瓦砾的碎片被狂风卷起抛向空中。空气中的粒子刹那间凝固，无形的压力疾风一般在空间中传播。埃里克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来了。 “你就是埃里克·德·尼古拉斯，没错吧。”响彻在天空之下的声音如同远雷般深沉，但是有着少女般柔和的音色。 埃里克注视着缓缓落下的巨大银翼。每一片羽毛都发着银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银翼的主人是一名少女，紧致而精细的容貌足可以被称为“禁忌”。那比起埃里 克更加有光泽的银发反射着神圣的光辉，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银色双瞳自上而下俯视着埃里克。眼神中没有不屑或怜悯，却散发着不可接近的高傲。 她身上穿着一种类似于礼服的服装，两根丝带从肩部延伸而下，拉扯着紧紧裹在身上的紧身丝绸，如同星屑一般细小的钻石在礼服的腰部位置点缀出月亮的图案，没 有布料遮盖的后方裸露出了大片柔滑肌肤，贴身的设计将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完全展现出来，大量蕾丝花边装饰这的裙摆又凸显了她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娇小的身躯却透着神明般的压迫力。 “是我，是我就是我！” 无法阻止高吊的嘴角，紧握住剑柄的手心中，收缩舒张的错觉传递着剑刃渴望嗜血的信息。 少女的回应是破碎的双翼。羽翼碎散成点点银光，银光在空中重组，化为七把光剑。 “Yt will drop ynto mi bonez！” 少女咏唱出节拍，接到命令的剑群向埃里克发起了怒涛式的冲锋。光剑在飞行的过程中一分为三，不知死活挡在前面的渺小存在，只需一瞬间就会泯灭在这力量的洪流当中。 埃里克动也不动，任由剑群落地时爆发的光芒将自己包裹。 从旁人看来，像极了恶魔被天使所制裁。 少女缓缓落地，脚尖踏上地板的同时，泛起了银色的涟漪。 “He thpread a net for mi feet。” 随着少女的咏唱，她的身前再次出现银光，并且像流萤一般上下飞舞。 “Cyng of cingz and lord of lordz。” 咏唱完毕，小型的光点突然暴涨成拳头大小，划过无法辨析的轨迹向光芒中的埃里克扑过去。 “真不愧是天使啊！这股让人兴奋到颤抖的力量……” 从夜色礼服里崩裂而出的魔力洪流一而再再而三地爆炸，其冲击力一次比一次强。驾驭着将光芒炸碎的力量，埃里克发出了笑声。 埃里克的周围，黑炎盘旋而上形成一股涡流，任何被卷入其中的东西都会在须臾间被烧得连渣滓都不剩下。嵌在埃里克脸上的双眼此刻仿佛是燃烧着的血液，令人生畏。 “天使？不要用那种愚蠢的称谓称呼吾，凡人。” 数十米长的绯红光波巨剑，冒着四散的火星横扫过去。 “吾之名为破坏神，舞动的月之魅影，赛尔菲·卡克兰德尔！” 似乎是为了应和赛尔菲，巨剑上的火炎暴涨，斩碎了黑炎漩涡，与埃里克手中的剑刃交接。 巨大的动能在已经解开了右手的封印的埃里克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握剑的左手微微发力，绯色巨剑就像之前的银色双翼一般破碎了。 “你说你是神明吗……”原本高昂的声音低沉下来。埃里克的长剑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刻有他最疼爱的妹妹的名字的巨镰，“那么……那个时候的事你全都知晓吗？” 赛尔菲以为埃里克说的是他的一家被教团“净化”的事，于是她缓缓开口：“吾自然知晓。从起始到终结，吾早已用双眼见证。” “既然是神明……为什么冷眼不顾？！为什么袖手旁观？！” 一千五百年，久别的怒火和恨意被借由呐喊宣泄而出。暴雷破空而下，大地和天空被一分为二，伴随着埃里克的一声由低到高的怪叫，突然爆发出来的骇人的魔力。教堂的残骸顷刻间失去了原有的形态，断壁颓垣匍匐在地再起不能。重力顷刻间增加了数倍甚至数十倍。 “虚张声势。” 一缕月光穿透乌云落在赛尔菲的手心型化为一柄细剑。 毫无预兆，银光和黑炎同时发起冲锋。两位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强悍者，展现出最强的姿态、以埋葬眼前之人为目标兵刃相向。 天空破碎，大地沉陷。只有暴雷和豪雨为其见证。 =============================================================================== 人们畏惧死亡，却不知道它与生命一起；人们感激创造，却不知道它带来了崭新的毁灭。 没有什么事物可以永存，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不论有无生命，它们都会最终归于本初。 吾之名为赛尔菲·卡克兰德尔，执掌“回归”的破坏神。 吾曾用狂风摧垮房屋，用暴雷点燃森林，用海啸将村庄摧毁。 人们畏惧吾，人们痛恨吾。母亲抱着残缺不全的婴孩对天痛哭时，吾冷眼俯视着；劫后余生的人们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着吾时，吾充耳不闻。 从不曾妄想有人能理解吾，但吾一如平昔原谅着地上之人的愚蠢。 明明说过“死亡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在死亡面前却不可接受事实；明明死于同类刀下的几倍甚于吾所毁灭的，却单单痛恨吾。 那天，炽色双翼缓缓落下。那是一对炽红色宝石所构筑、向着天际无限延伸的巨大翅膀，如同血液般的火焰在宝石的缝隙间燃烧，每次最轻微的扇动都会在空气中荡漾起炽色的涟漪，而被涟漪所碰触的一切在瞬间成为了在空中舞动着的华丽尘埃。 “被冠以神之名的少女啊，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何物？” 被问到了太过理所当然的问题，只得用沉默充当答复。 “被冠以神之名的少女啊，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你们是谁？” “和你做相同事情的人，不过次序有所不同。” “有意思，吾加入你们。” 从那天开始，吾的所作所为被冠以了新的称谓： 维持世界的“法则”。 当被问起“那个时候的事你全都知晓吗？”我理所当然地回答了“吾自然知晓。从起始到终结，吾早已用双眼见证。” 愚蠢之徒，同类相残之事竟然也归结到吾的头上。 “既然是神明……为什么冷眼不顾？！为什么袖手旁观？！” 眼前之人露出了人类应有的丑态，像极了狂吠的疯狗。 吾早已对此司空见惯，不带有一丝怜悯，吾向狂犬挥下剑刃。 几千次，剑刃掠过刀锋；比速度绝对是吾略胜一筹，但是力量上却完全被压制住。 不过是……区区一介人类而已！！！！！！！竟然让吾如此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神明！！！！” 怪物一般的咆哮，伴随着脸颊上的一阵刺痛，刀尖擦过吾的侧脸。 “不要猖狂了！人类！” 振动双翼拉开距离，起手伸向天空。凝聚在掌心的银色光球瞬间膨胀到等身大小。光球高速旋转，表层的魔力被甩了出去，化为一道道光流，凡是挡住其道路的物体，无一例外会被贯透。 然而狂犬竟将光流悉数避开，目不旁视直接冲向吾。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人类不可能与吾匹敌！这种荒谬的事吾不可能接受！ 一口气向光球中灌输大量魔力，光球随即停止了旋转，然后突然炸裂。覆盖了视野的强光，没有人能在其中幸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了不可能听到的噪音，黑炎吞没了白光。紧随而来了一道斩击，避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黑炎渐渐熄灭，狂犬站在甲板上，垂着头，镰刀也拖在地上。失去了黑炎的狂犬被豪雨浇得湿透了。 怒火像水位一般高涨，剑柄被捏得咯咯作响。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怒视着狂犬的头颅高举细剑。 “死吧！” 剑刃劈开了狂犬的头颅——本该是如此的。 狂犬徒手接下了剑刃，剑刃就砍在他的掌心，但无论吾如何用力都无法再使剑刃切入分毫。 鲜血沿着剑刃流下来，不光鲜血，从伤口中涌出的还有粘稠的黑色物质。黑色物质立即爬满了剑身。 “什……” 来不及吃惊，突然暴涨的黑色物质将吾的整条右臂包裹进去。皮肉分离一般的剧痛，而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物质浸入肌肤腐蚀身体的痛楚。 “唔啊啊！！” 挣扎着抽回手臂，连爱剑都弃之不顾了。 涌动的黑色物质像有生命一般爬满了狂犬全身，那双赤色的双眸射穿了黑雾直视着吾。身为神明的吾竟然被摄住！ 右臂的痛感不依不饶地折磨着吾的神经，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有一种想颤抖的错觉，似乎不是因为这冷雨的关系。 一步。 狂犬向吾踏出了一步。 仅一步，吾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吾几乎要跌坐在甲板上。 扑通。 然而跌倒在地的不是吾，刚才还全身施放着浓烈杀意的狂犬，力尽不支了。 被遗忘的怒意再次燃起。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开始凝聚魔力。 “你这……” “破坏神大姐姐，不可以哦~” 吾和狂犬之间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带着怪异笑容的小女孩，棕色的齐腰长发，眼睛的瞳色如同从中间裂开了一般，上半边是粉红色而下半边却是淡黄色。 她的衣着也不甚怪异，娇小的身躯穿着者几乎无法遮挡任何私处的粉色纱衣，大腿套着粉色的吊带丝袜。 “何人？” “安切利尔。”女孩欠身略施一礼，“埃里克大人如果被杀掉的话我会很困扰呢~能不能请大姐姐手下留情呢？”安切利尔眨着眼睛说道。 “说什么蠢话！” 吾向安切利尔扔出了法球，而她只是带着毫不在意的微笑将法球弹开。 “人家确实很想和大姐姐好好玩玩啦~不过当下埃里克大人的事更重要呢~”安切利尔扶起了昏迷的埃里克，绕开吾走向舱门。 “站住！” 发出的声音比想象中的低很多，灼烧手臂的疼痛现在也灼烧着大脑。视野越来越模糊，最后意识堕入了黑暗。 =============================================================================== 豪雨淋淋漓漓地下着，被打湿了的银月色礼装勾勒出少女娇小的轮廓。赛尔菲像一个被遗弃的宠物那样，倒在滂沱大雨中无人理会。 斯普林菲尔德习惯性地压低帽檐，随后俯身将纤细的少女抱了起来。 “好轻啊……”斯普林菲尔德低声说道，她走进船舱，敲开了最近的一扇门。门内传来足音，之后门被打开了。 站在门内的是一个打扮怪异的人，戴着面具，穿着灰不溜秋的卫衣，牛仔裤上画满了奇怪的花纹。那人身材偏瘦，从第二性征上来判断的话，应该是一位男性。 “不好意思打扰了，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不用说那人也看得出来，那人后退一步把门口让出来。 斯普林菲尔德走进房间里，把少女放在床上。 “看样子是在雨中昏倒了吧。”从那人斜跨在身上的挎包上发出了毫无顿挫的机械音。 “嗯？”斯普林菲尔德转过头问：“你不会说话吗？” 那人听后抬起了左手，将固定在手臂上的键盘展示给斯普林菲尔德看。然后右手在键盘上飞速敲了几下，随即斜挎包上的喇叭发出了“没错”的声音。 “这样子么……啊对了，这位小姐的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雨里了。这儿有医生什么的吗？” “不清楚，总之先帮她换一身衣服吧。”那人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的卫衣，和穿在那人身上的是同一款式。“我先回避一下，好了叫我一声。”那人把衣服递给斯普林菲尔德后走出了门。 “这……”斯普林菲尔德看向少女，被打湿的银色礼装临摹出少女纤细的形体，拥有着白瓷娃娃一样细腻的肌肤，面容也绝对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而紧致的嘴唇透又着一股禁欲的气息。闭合的眼皮表示这位少女现在毫无反抗能力。只是看着她就会引人浮想联翩，这让斯普林菲尔德本能地抗拒为她换衣服这件事。 “真是烦死了，干嘛老想着些有的没的！”斯普林菲尔德使劲晃了晃头，把杂念驱出脑海。 调整好呼吸，斯普林菲尔德向少女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解开赛尔菲的领扣…… 几分钟之后： “你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那人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嗨，别提了。”斯普林菲尔德红着脸一个劲地摇头。 “明白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多米尼克·V·斯普林菲尔德。觉得麻烦的话就叫咱斯普林菲尔德就好。你呢？” “卡玛斯。” “不介意抽支烟吧？” 得到卡玛斯的首肯后，斯普林菲尔德从大衣里取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 “话说这里是哪儿啊？明明三十分钟前咱还在沙漠上晃悠呢，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了。” “扭曲空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么说你也是……” “没错，咱本来不该在这里的。” “是么……”斯普林菲尔德吐出烟雾，低声咒骂了一句：“真该死。” “或许你可以去别的房间看看，说不定有人知道什么。” “也好。”斯普林菲尔德打开了房门，“这位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斯普林菲尔德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应，似乎是空房间。于是斯普林菲尔德试着转动把手，门被打开了。 门内是斯普林菲尔德非常熟悉的事物——她在沙漠的居住地，一个大型野营帐篷。斯普林菲尔德没有表现得过于吃惊。 “既然连会动的人都能整过来，把不动的房间搬过来也不是难事吧。”斯普林菲尔德苦笑了一声，踏入不知是何人为自己准备的房间中。 =============================================================================== 中士环顾着自己最为熟悉的房间，全然不顾身上的海水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 这里是ATSF的士官宿舍，那张写字台上摆放着的物品确确实实证明自己就是房间的主人。 “呵，别告诉我我就这么回来了。”被处理过的笑声显得不伦不类。 中士没有急于确认外头的情况，而是把写字台上的手机拿起来。 跟想象的一样，没有信号。这部高科技产物现在除了用来玩贪吃蛇之外已经没别的用途了。 中士把手机丢回写字台上，他可以确信自己仍然在船上，只不过由甲板移动到了舱内。 “扭曲空间么……这坑爹的设定……”中士边说边把湿漉漉的上衣脱下来。衣服下掩盖的瘦弱身躯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那如同树枝一般纤细的左臂上刻着他不属于人类的证明——一圈厚铁片一样的东西环绕在靠近肩骨的地方，铁片嵌进肌肉组织之中，仿佛是天生如此。 中士赤着上身头盔却没摘下来，看起来像极了一根豆芽。中士打开了盥洗室的门，里面的景物却并非中士认知中的那样。 一台显示器、一个玻璃柜和一个壁橱，满墙的电线……还有一位银发碧瞳的少女。中士意识到这里不是盥洗室，于是他很笃定地观察着少女的脸颊由白到红的过程。 “变……变态啊！！！！！！！！！！！”看见自己的房间突然闯进来一个半裸男，银发少女先是愣在原地不动，然后大叫着向中士丢出一个试剂瓶。 拥有高超动态视觉的中士，即使是隔着眼罩也能看到标签上写着的“NaOH”。 后退一步，瞬间关上门。然后听到了门那边传来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该死的‘主办方’，把我的盥洗室扭曲没了啊……”中士抱怨道。 话音未落门又被“砰”一声打开了，银发少女双手握着一把野战刀，满脸通红地大声说道：“你你你你你是谁啊？！为什么闯进我家来？！” “你冷静一点。”中士用听不出起伏的音调说道，声音不是很大也不是很低沉，却拥有一股不容反抗的魄力。就是这样的声音，让银发少女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她脸颊上的绯红渐渐隐退下去，握刀的手也放了下去。 “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闯进我家。”银发少女再次开口时，声音平静了许多。 “如果我说你家原本应该是一间厕所你信么？”中士边说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衬衫穿上。 “哈？你说什么蠢话！” “我觉得你现在又闯进我的房间里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中士从银发少女身边走过，打开了那扇门。ATSF军士宿舍和银发少女的家的客厅只一墙之隔。“看见了么，我们两人的房间被‘拼’在一起了。似乎是空间扭曲的关系。” “不可思议，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银发少女走到门前，确认了中士所言属实。 “我也没听过这条船有包吃包住还附赠妹子这种服务啊。” “你说谁是赠品啊！”银发少女的脸颊再次涨的通红。 “戏言而已，别介意。”中士不以为意地走到冰箱前，转头问：“牛奶咖啡汽水还是啤酒？” “？”银发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头顶上的一撮呆毛完成问号状。 “进门是客，你不是也用够劲的饮料招待过我么。虽然这边的饮料达不到你那种标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么。” “呜……”意识到大叫着丢出烧碱溶液的自己有多失态，银发少女像吞了苍蝇一样苦着脸，“牛奶就好……” “OK。”中士递过去一盒牛奶，自己则是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酒壶。 银发少女略显局促，小口吮吸着牛奶，眼睛稍带不安地盯着中士。 “安心啦，里面没放除了白莉莉药之外的东西。” 噗———————————— 还没咽下去的牛奶喷了中士一脸，白色的液体顺着中士的眼罩的轮廓流下来。 “啊，被颜射了……” “你你你瞎说什么啊！还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银发少女第三次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看你那么紧张，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谁想你那么大反应啊。里面要是真有那玩意儿的话我还会告诉你么？” “不要总开一些对别人心脏构成威胁的玩笑！” “呵呵，不好意思了。我得出去一下，失陪了。” “哼！”银发少女一脸不爽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对了，外面似乎挺危险的。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别乱走动。” “知道了。”银发少女没好气地说道。 “你觉不觉得这有点金屋藏娇的感觉啊？” “你给我能死多远死多远！”银发少女恶狠狠地瞪了中士一眼，咣啷一身甩上门。 “肯乖乖呆在自家的话，那么我的行动暂时不会受到影响了。”中士望着盥洗室的门说道。 原本，他的打算是将银发少女抹杀掉的。 中士摘下头盔，把眼罩擦拭干净，从衣柜里取出另一副头盔。这副头盔和先前的不同，有些类似骑摩托车时戴的那种，防霰弹的眼部挡板可以上下移动。 中士在眼罩框上按了几下，眼罩的外侧浮现出一双蓝色的眼睛，作为伪装之用。然后将头盔戴上，并把单向透光的挡板放下来遮住眼睛。双层眼部护具似乎对视力有所影响，但中士全然不顾这些。 准备完毕之后，中士打开房间的正门出去了。贸然行动很危险，不过身处陌生的环境中得不到任何情报更为危险。 不过危险总是潜伏在不经意间，中士刚一出门就遭到了伏击。 由雷电凝聚成的苍蓝色箭矢从走廊的尽头射过来。中士一个滑步侧身闪开其中两支，剩余的一支则射中了中士腹部。 因为是纯能量构成的，箭矢没有穿透力，但是箭矢中蕴含的高能电流可不是闹着玩的。制服上被射中的部分微微显现出烧焦的的痕迹，还冒着烟。 “什么人？” “阿啦啦，有点本事嘛，还以为一击就可以搞定呢。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作出防御雷电魔法的措施，看来两百万真不是那么好赚的呢~” 带着笑意的蓝鸣铃走了过来，手里的银质小刀微微泛光。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中士能够毫发无伤全仰赖ATSF制造的五千欧绝缘制服。 “你的意思是……有人花钱买我的命么？” “答对了~”蓝鸣铃软绵绵地拍了拍巴掌，“那么可以请你去死了么？罗西因·帝斯先生。” 起手，小刀飞向中士。 事先封存在小刀内的魔法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咏唱爆发出来，由刀柄处产生了气旋，气旋很快充满了整个空间，避无可避。 中士立在气旋中岿然不动，辐射力场排斥着气流，忠实地护住了中士的身躯。 “唉，你是认错人了……我猜你是见了这身制服才动手的对吧？” “嗯？认错人？”蓝鸣铃打了一个响指，气流停止了躁动，“你不是‘中士’？” 中士摊开手，表示自己毫无敌意。他走到蓝鸣铃身边说道：“你说的‘罗西因·帝斯’也是我的抹杀目标。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在俄罗斯做了那种好事，高层可不会置之不理。” “抢生意的？”蓝鸣铃挑起眉毛，不加掩饰地展露着敌意。“委托人让我在你们内部动手之前处理掉那货哟~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敌人。不过，你要是选择退出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可不行。要是没能完成任务我肩上的花样可就不保了。况且我还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哦？”蓝鸣铃来了兴趣，“说说看呐。” “我猜你的委托人应该是让你把可以证明那家伙身份的东西带给他吧？” “是啊。” “那么就好办了。你我联手，ID卡归你尸体归我。” “不对吧~”蓝鸣铃笑道：“把ID卡交给我的话，是做不到‘内部处理不留痕迹’这种事的吧？情报会暴露，你也会被追究责任。其实你只是想诓骗我，等事成之后找个机会除掉我，然后可喜可贺对吧？” “你想多了，ID的事，只要ATSF一口咬定你拿到的是伪造的，我们不会收任何牵连。可是你拿到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ID卡，委托人也不能说什么吧。” “这样么……”语气中的怀疑成分没有完全消除，“那么你能确认那家伙一定带着ID卡么？” “当然。那是中士存活到现在的保证之一。中士满世界跑到处惹事，如果不带着可以寻求ATSF各分部庇护的通行证，早就死过几千次了。现在也一样。” “好吧，姑且相信你……” “还有一件事。为了保证我不会被小姐你的疑心杀死，我花十万块买我的命，美金。”中士说着，从钱包里取出五张面值一千元的美钞，并在一张支票上填上数值一并交给蓝鸣铃。“五千块是现金，剩余的九万五千块可以在任意一家银行兑换。不过前提是我能活着回去。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我不回ATSF复命的话，上头会封上我的户头，到时候小姐你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原本疑心重重的蓝鸣铃一见到钞票，警惕性大减。她眉开眼笑地结果钱和支票。 “呵呵，这个提议似乎不错啊。” “自然。”满口谎言的钟声中士向蓝鸣铃伸出手，“合作愉快，事成之后，我升官你发财，皆大欢喜。” “合作愉快。”蓝鸣铃回握住中士的手，“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看看你的脸么？赶我们这一行的再小心都不过分。” “这恐怕不行，我的脑袋也是有很多人想要的。不过只要我证明自己不是‘中士’就可以了吧？你知道中士的长相对吧？” 蓝鸣铃点头表示肯定。 “那就好办了。”中士将护眼挡板推了上去，露出了里面的部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眼角有清晰可见的鱼尾纹。相貌显然和蓝鸣铃拿到的照片不符。 “嗯。可以放心了。还有啊，这个……”蓝鸣铃指了指脚底下，“这艘奇怪的船是你们的杰作吧？为了搞定那什么中士而设计的陷阱是么？” “如你所言，等任务完成之后自然会恢复原样。”中士继续着欺骗。 “是么，嘛，先走了。我的房间在你那间的隔壁，有什么情报记得要来找我哟~” “那么，我先告辞了。”中士向蓝鸣铃点头示意了一下，从她身边走过。 =============================================================================== 深邃而睿智，这是晓给卡玛斯的第一印象。 “关于‘唯一的纯白者’你知道多少？” 晓见到卡玛斯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在剑舞庭，谈论有关那一位的话题是被禁止的，不过卡玛斯还是如实回答道：“教我古希伯来语的大哥哥。”当然，是通过敲键盘的方式。 “这样啊，看来你们接触过。那就好说了，告诉你，他遇袭了。这件事引发了一系列问题，现在我需要你帮忙。” “请讲。” 晓伸手向前一点，空间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并显现出一轮湛蓝色的光圈。“我现在要你前往这个地方，待结界展开后进入，尽量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请务必把伤害降至最低。” “明白。”虽然内容听起来不甚清晰，但是卡玛斯知道晓在说什么。 “结界似乎是宽进严出，一旦进去就无法和我取得联络了。不过我会尽快赶过去的。在此之前一切都靠你了。” “为什么找我问号。” “因为你是新人。” “问号。” “看来你不了解纯白者在剑舞庭的地位啊。如果被这些人知道纯白者遇袭，多达十四万四千的剑舞者可是会翻遍所有次元把黑幕找出来抹杀掉的。我们不能让事情闹大，这也是纯白者的意思。” “大哥哥是很了不起的人吗问号。” “是的。你把左手抬起来。” 卡玛斯照做，晓把手按在卡玛斯固定在左臂上的折叠键盘上，键盘微微泛起白光，随后按键上的英文字母被抹去，换成了不知出处的诡异文字符号。 “空间洞术式已经附上去了，是这几个按键。”配合晓的话，键盘上依次亮起几个按键，“你没有进行受血仪式，恐怕用起来会很吃力，大概一次就可以把你的魔力抽干，慎用。” “明白。” “那么，祝你好运。” “一个问题，你和大哥哥是什么关系问号。” “他是我的前辈。”一直不苟言笑的晓终于在卡玛斯离开之前勾起了嘴角。 卡玛斯走近了蓝色光圈里面之后，光圈瞬间闭合了。 “那么，我也该走了。”晓展开了另一个光圈，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走了进去。 卡玛斯穿过光圈之后，来到了一个类似宾馆客房的地方，透过窗户能看到大海，可以确定自己现在在一艘客轮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是一位客房服务人员。 “琴师先生，请您现在到舞厅去，舞会马上就开始了。”服务员没有对卡玛斯的装扮起任何疑问，用通知已经约好的事的口气对卡玛斯说。 不得不说晓准备得很周到，包括服务生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被以魔法手段暗示了。以至于卡玛斯穿着如此之怪异都没人问一句。 卡玛斯缩在舞厅的角落里，装作弹琴的样子，琴声则使用口技模仿出来的。 ——好像还有没中暗示的人啊。 舞会进行到一半时，那个未受暗示的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了。 ——结界已经展开了吗？那么…… 卡玛斯迅速敲击键盘，空间随着敲击越来越不稳定，景物扭曲起来，异样的色彩充斥着整个空间。当卡玛斯敲下最后一个按键之后，舞厅已经变成了一间空荡荡的大厅了。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入侵成功的卡玛斯感觉到船舱外面有强烈的魔力碰撞，他穿过走廊打开舱门。从门外传来的魔力洪流几乎要让卡玛斯无法站立。魔力的源头——埃里克和赛尔菲正目无旁物地激烈交锋。 那不是自己可以介入的等级，仅仅是留在原地都难免受到波及。 卡玛斯按照晓所教授的方式敲击键盘。完成术式的一瞬，卡玛斯一阵头晕目眩，而后是强烈的虚脱感。魔力几近枯竭，迅速消耗魔力的副作用则是精神上的疲惫。 不管怎么说空间洞总算是完成了，卡玛斯钻了进去，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卡玛斯的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的是一个行商打扮的人，她穿着一套褐色的大衣，下身是一条褐色的西装裤，穿一双褐色的软皮鞋，戴着一顶同样是褐色的旧软呢帽,一副圆眼镜架在脸上。 她抱着赛尔菲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卡玛斯将行商让进来。行商的大衣下摆上似乎挂了一些杂物，走动时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看样子是在雨中昏倒了吧。” “嗯？”行商转过头问：“你不会说话吗？” “没错。” “这样子么……啊对了，这位小姐的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雨里了。这儿有医生什么的吗？” “不清楚，总之先帮她换一身衣服吧。”卡玛斯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的卫衣，和穿在自己身上的是同一款式。“我先回避一下，好了叫我一声。”卡玛斯把衣服递给行商后走出了门。卡玛斯回到了刚才二人打斗的地方，甲板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但卡玛斯却感受到了第三股魔力。虽然仅有残存的一点，但是若隐若现的不详气息，以及和埃里克身上的魔力极其相似这一点，让卡玛斯能隐约猜到魔力的主人是谁。 ——棘手了。 卡玛斯暗暗叫苦，缓缓踱回房间。 名为斯普林菲尔德的行商将赛尔菲留在了卡玛斯的房间里。昏迷中的少女整条右臂都被魔力侵蚀成深黑色，紧闭的双目显示着侵蚀的严重。然而魔力残余量以不容乐观的卡玛斯帮不了什么忙。 刚进来就陷入如此困境的卡玛斯，除了祈祷晓能快点和自己会和外，什么事也做不到。 =============================================================================== 暴风雪似乎比刚才更猛烈了，山洞外面无论天上地下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霜霭骑士奈亚米在山洞里席地而坐，目不转睛地看着昏迷中的黑发少年。 霜霭骑士是一种十分罕见的魔物，她们的形成条件相当苛刻，她们栖身于及北之地，并且也极少出现在人类与其他魔物的视线之中。 霜霭骑士生前都是人类骑士，并且实力也是相当强悍的勇士，他们在死前极度懊悔自身犯下的罪孽，灵魂会因为这份后悔之情徘徊在这个物质的世界中。在此期间，他们由于重重机缘巧合接触到了大量的魔力，怀揣着遗憾与后悔之心的灵魂重新回到充盈着魔力的身体里，但刻在灵魂深处的罪痕使他们相当排斥原来的自己，所以全都舍弃了以前的一切，甚至连性别都改变了。这也是数霜霭骑士皆为女性的原因。 虽然极北之地是霜霭骑士的唯一栖息地，但因为她们的总数过少，加之活动场所固定，绝大多数情况下霜霭骑士终其一生都见不到另一位霜霭骑士。 霜霭骑士比其他魔物更加冷峻，不过她们并不是完全能够泯灭掉魔物娘的特性，她们同样希望有人来理解自己，有人来开导自己，有人来爱自己，不过却因为自己生前充满了罪孽的记忆让她们下意识排斥与外界接触。 渐渐的，逃避与魔物本性两种思维会不断的在她们的脑海里碰撞。长年的孤独会使对于元精渴望与身为魔物的天性会逐步占据她们的思维，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原本，逃避外界的心理，会变成渴望用与男性交合的快感来解脱自己对生前记忆恐惧。 发展到这一步之后，霜霭骑士会做一件所有带有魅惑性质的魔物都会做的一件事——狩猎人类的男性。被霜霭骑士盯上的猎物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但是霜霭骑士比一般的魔物更加羞涩，甚至会对自己的猎物感到手足无措。 奈亚米就是其中的典型。 最初，她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感受到微弱的魔力波动。奈亚米抱着谨慎和好奇参半的心理赶到附近，并发现了在风雪中艰难行进的少年。第一眼见到少年时，奈亚米的心中就燃起了欲望，在强忍着跟随少年一段时间后，再也按捺不住的奈亚米终于出手了。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把少年带到山洞里之后就开始手足无措了，只能盯着少年的侧脸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此时的奈亚米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她的内心早就炸开锅了。 ——我竟然真的就这么把人家打晕带过来啊！现在别说是关心了，他一定会讨厌我的！要道歉？还是说趁他没醒赶紧跑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无数个怎么办手拉手围着奈亚米唱起了歌。每一秒对奈亚米来说都是折磨。 终于，少年睁开了眼睛。 第一时间察觉到少年醒来的奈亚米瞬间别过脸去，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少年。 “那个……小姐？” “？！” 突然听到少年发出的声音，奈亚米肩膀一颤，但没有回过头。 少年见奈亚米没有反应，于是支起上身，向奈亚米靠近了一些。 “小姐，请问怎么了？” 这一问不要紧，察觉少年在靠近自己的奈亚米反射性地拔出佩剑横扫一记。 “哇啊！” 少年来不及退开，慌忙用手背格挡。 血液顺着剑刃滴下来，好在没切断手骨。 奈亚米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受惊的少年。 完了，全完了。 本来是打算做这♂样♀那♂样的事的，先是偷袭了他不说现在又把他砍了…… 虽然说还有强推这一选项，但是拜那该死的骑士荣誉感所赐，奈亚米从一开始就将其屏蔽掉了。于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就被自己一剑砍碎了。 奈亚米心如死灰地收起了剑，拖着丧尸一般的步伐走向洞口。 “小姐，请等一下！” “？”奈亚米疑惑地回过头。 “是小姐您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 点头。 “真是太谢谢您了！”少年起身，向奈亚米深鞠一躬，全然不顾还在滴血的手。“谢谢您救了我，昏倒在雪地里要是没有小姐您的话我恐怕已经被活埋了。” 奈亚米内心的罪恶感狂飙着上升，作为罪魁祸首，自己没有被埋怨反而得到了感谢。这让奈亚米的良心受到极大谴责。 当然，随同罪恶感上升的还有对少年的好感度。奈亚米从少年的善良上看见了一线希望。 有戏！ “那个，小姐，我……呜……”少年向前一步想要说什么，但一个踉跄栽了下去，幸好奈亚米扶住了他。 “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饿的……” 大好机会！ 奈亚米暗暗欣喜，已经有了“救命恩人”这一属性，如果再加上“照顾”的话，攻略下少年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 “等我一会而。”奈亚米扶住少年，让他靠在岩壁上。然后潇洒地一转身，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走入雪幕之中。 等奈亚米离开后，少年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伤得比预想的重多了啊……”内脏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难忍，每动一下神经都会发出惨叫，再加上奈亚米的突然一击，少年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不容乐观。在奈亚米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快到极限了。“真是的……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咳咳……” 少年放松身体，把重量交给背后的石壁。 “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不过会合恐怕要延期了呢……” 被称为晓的少年带着苦笑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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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间房间的华丽程度接近极致——内部的空间十分开阔，哥特式穹顶的高度让人看不清雕饰在上面的壁画，而从顶部又垂下了无数巨大的水晶吊灯。地面则是被一张深蓝色的毛绒地毯覆盖，四周又貌似漫不经心地地铺洒着华贵的宝石。这些都让人难以想象这只是一间寝室——如果无视中间的床的话。 一张足有3米见方的公主床摆在了房间的正中心，公主床的床脚和垂帘的支柱均由纯金打造，垂帘上满是工艺精细的刺绣图案，其主人的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埃里克就躺在这张床上，他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呼吸略显急促。而安切利尔正托着脸颊趴在埃里克身边，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嘻嘻~仔细一看埃里克大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帅呢~” 话音刚落，安切利尔感到胸口一阵微热，似乎有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安切利尔马上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了，她跨过埃里克的身体，用膝盖和手掌把自己撑起来，将埃里克虚压在身下。安切利尔的嘴角完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炽烈的眼神似乎在渴望着什么一样，死死盯住埃里克的脸庞。 “伊……” 昏迷中的埃里克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 “埃里克大人，您在说什么呢？”安切利尔沉下脑袋，耳朵凑近了埃里克。此刻，安切利尔的脸颊能清晰地感受到埃里克的吐息以及体温。 这让那股微热演化成了“燥热”。 “伊……芙……” 埃里克呢喃着妹妹的名字，纵使一千五百年的时光磨灭了绝大多数事物，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埃里克。 安切利尔的笑容更深了。 “我在这儿，哥哥。” 她先是凑到了埃里克的耳边，轻声说道，然后她便缓缓地压了下去，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了埃里克。 埃里克似乎对安切利尔的话起了反应，他身体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伊……芙……别……走……” 埃里克的双臂环绕在了安切里尔的腰肢上——他缓缓地施力，仿佛是为了确认那份重量的存在，并永远不再让它离去一般。 “放心吧哥哥，我哪儿也不去。伊芙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安切里尔迎合着埃里克的动作，慢慢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蛋凑了过去。 嘴唇重合在了一起，没有暗示，也没有先后。安切利尔的头脑很冷静，但心头是一片火热。愉悦渐变成满足，充盈全身。对于她来说，明明是重复过无数次的事，这一次的感觉却十分不一般。 不过对于呼吸仍然有些困难的埃里克来说，这种感觉可一点儿也不美好。 由于辅助呼吸的嘴被堵住，缺氧给身体带来的危险信号让埃里克猛然醒来。他睁开眼睛，一张精致的脸庞顿时占据了整个视野。 意识到安切利尔在做什么的埃里克突然起身，随即抽回手臂，把对方使劲推开。 “你是谁！在干什么！”埃里克质问道。 “呜呜……好疼……”从床上掉下去的安切利尔一脸无辜相，她捂着屁股站了起来，然后欠身向埃里克行礼，“我叫安切利尔，埃里克大人您忠实的仆人。” “为什么要叫我‘大人’？我可不认识你……” 埃里克面对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女，即便他听见对方将自己称作“大人”，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那是因为埃里克大人从未见过我，但是我知道埃里克大人，包括关于您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抱歉呢，埃里克大人。暂时还不能告知您，不过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您。” 安切利尔的语气中露出了些微的歉意。 “唉……”埃里克长叹一口气。虽然一开始他对安切利尔抱有怒意和警惕，但是毕竟是可爱的女孩子，而刚才发生的事无论总哪个角度上考虑，占便宜的都是自己，再加上她还把自己称为“大人”，他也不好意思发火了。 “那个……关于刚才的事……” 埃里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偏了偏，抬起一只手指搔着脸颊，“可以解释一下你刚才为什么要和我……” “埃里克大人在梦中说的‘伊芙’是埃里克大人的妹妹是吧？” “哎？”埃里克没有想到，竟然是安切利尔率先发问。 安切利尔也不向埃里克确认，只是自顾自地对埃里克说：“因为埃里克大人一直在叫这个名字，我就小小地配合了一下~嘿嘿。” ——伊芙才不会随随便便和我KISS呢！ 埃里克在心中暗暗吐槽。 不过，这样反而让埃里克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暂时忘却了和赛尔菲的激斗和身上的伤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然而安切利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掉到了愤怒的深谷。 “埃里克大人，请你忘记您的妹妹吧。” 埃里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什么…… 在说什么…… 这个该死的混账刚才说了什么！ 愤怒蒸腾起烈焰，越烧越旺。 “你……说什么……” 埃里克的声音显得低沉沙哑，他阴沉凶恶的面容让人完全无法想到，这就是之前那个微笑着的帅气少年。 “请埃里克大人把伊芙大人忘掉吧，您对伊芙大人思念只会成为束缚您的枷锁……”但是安切里尔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埃里克的转变，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给我闭嘴！”埃里克咆哮着，怒意已经变成了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滚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呜……”安切利尔显然是被埃里克吓到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如果……这是您的命令的话……我遵从您……”安切利尔强忍住颤抖的声线，但还是无法避免声音中带着的些微哭腔，随后，她便低着头跑出了房间。 埃里克此时也顾不上怜香惜玉——或者说，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搞什么！”埃里克低声咒骂了一句，握紧了双拳，力道之大，甚至连指甲都嵌进了皮肉之中。 “伊芙……” 埃里克低声喃喃着。 偌大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 时间的流逝与接近无声的环境让埃里克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自觉地向门口瞥了一眼，然后开始环顾起这个房间。 “真是……这可真是豪华啊。” 虽然在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埃里克还是不自觉地发出了感慨。 待在，不，哪怕只是在门口，以卑微的眼神瞥一眼这样的房间，都是过去的自己根本不敢奢求。 “这里该不会是那家伙的房间吧……” 埃里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着。 然后，越是思考，他就越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回想一下： 首先，安切利尔似乎把自己从哪个神的哪里救了下来，还把自己搬到她的房间里休息。 其次，安切利尔被自己占了便宜。 然后，安切利尔要求自己忘记妹妹。 接着，自己想都没想就发作了。 随即，安切利尔还真的听话地跑出去了。 最终，自己虽然没错，但是让一个似乎很尊敬自己的女孩子似乎深受打击。 结论：埃里克你真不是东西！ “啊啊……烦死了烦死了……” 一想到这样的一个结论，埃里克便开始恼火地拉扯起自己的头发来。 “…………该死，实在是不能放着不管啊！” 一想到那个被自己占了便宜，还那么客气地对待自己的小女孩被自己吼，还真的听了自己的话，乖乖地跑了出去这点，埃里克再也无法接受了，他跳下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Section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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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蓝鸣铃分开后，中士沿着通道一直走到了底。 走道的尽头是一间大厅，不过与其说是大厅，倒不如说是“附带墙壁和天花板的广场”比较合适。目测面积有百米见方，高度更是足以让直升机起飞。 大厅里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包括窗户和照明设备，不过不知为何能见度倒是很高。 战斗场。 这无疑是对这个“大厅”最好的定义。 大厅的一角有一个楼梯，似乎可以通往上层。中士拾级而上，顶端除了一扇门什么都没有。中士试着打开门，但是把手却纹丝不动，即使是枪击也无法打坏。 在尝试了各种方法之后，中士终于放弃了。 他走下楼梯回到了大厅，随即，他听见了什么人抽泣的声音。 中士马上将视线转向声音的方向——那是一个缩在墙角哭泣的小女孩，看样子只有十二三岁，小女孩身着一身让人看着都觉得冷的单薄衣物，这件像是轻纱般的衣物几乎起不到遮蔽的作用，换句话说，就是该露的和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 中士原本想不管她直接走掉的，但他考虑到万一有人过来看到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而后边是一个如此衣着的小女孩在哭，那恐怕会引起骚动。 中士在心中暗暗叹气，他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了小女孩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小姑娘，为什么在这儿哭啊？” 安切利尔似乎是被拍了一下的缘故，她的肩膀微微抖了抖，随即转过泪水纵横的脸，可怜兮兮地说：“呜呜……埃里克大人……埃里克大人不要我了……” “埃里克大人？那是你的什么人啊……”中士眉毛一挑，显然是十分不习惯这种称谓。 “是安切利尔的上位神……哦不，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主人’呢……” 主人…… 中士对这几个字眼起了反应。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卖掉的奴隶吧……从衣着和称呼上来看似乎是这样的。 “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恐怕不太合适……”中士斟酌着用词，尽可能不刺激到面前的小姑娘，“你的那位‘埃里克大人’是不是有某些……呃……糟糕的兴趣？”他对安切利尔那达到了恶趣味的极致的着装提出了疑问。 “嗯……”安切利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做出回答，“在一般人的眼里，好像是的呢（屠戮教团）~不过安切利尔倒觉得没什么呢~” 恐怕是被“调教”过了吧……价值观扭曲的话，在交流上应该会有些困难。 得出这样结论的中士心中对安切利尔没有分毫的同情，只是单纯地基于现实利益的考量而已。 “那么，埃里克在你的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帅气呢！”安切利尔抢在语尾前说出了感想，“很强而且也很可靠……虽然刚刚还凶了安切利尔一顿，但其实还是很温柔的人呢！” “哦……是么。”中士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人的情绪已经被稳定住了，不会再对自己的行动产生影响。 “我想你的埃里克大人应该会来找你的。” 没人会将自己的所有物随随便便丢弃，除非“货物”已经失去效用。从安切利尔的年龄来判断，对于将其调教至如此的人来说，她身上应该还残存着可以“榨取”的价值。 喜欢分析事物算是中士的一个小毛病，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存在的“世界”里，流于表象与死亡同义。 “大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安切利尔两眼放光地看着中士。 如果是“真的”的话怎么会用“应该”这种词汇啊……对于安切里尔的天真，中士也只能暗叹无奈了。 不过那个“埃里克大人”过来的可能性不低就是了，因为中士已经听到朝这里接近的脚步声了。 “不是‘大哥哥’而是‘大叔’哦。”他像是试图辩解什么似的说道。 “才不是呢，大哥哥虽然看起来比安切利尔大，但是还没有到能被安切利尔称为‘大叔’的年龄呢。”安切利尔反驳道。 没等中士再开口，脚步声的主人已经冲进了大厅。 “安切利尔！刚才实在是对不起！那个……你不要生气好吗……呜啊！”埃里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飞扑打断了。 “埃埃埃埃埃埃埃埃埃里克大人~~~~~~~您真的跑来找安切利尔了啊！安切利尔好高兴呢~~~蹭蹭蹭……”扑倒了埃里克的安切利尔抱紧了他，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喂……这什么情况！安切利尔你别这样……唔啊啊！你在摸哪里啊！还有别乱脱我衣服啊！” 中士没有理会在地板上“缠斗”的主仆两人组，趁机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大厅。 挣扎中的埃里克在中士从他身边走过时，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中士一眼。中士对此也视而不见。 自打来到这里之后，中士就一直被各种麻烦事缠上，此刻的他终于有精力去想“那件事”了。 不过这种说法也不对，不是现在才有精力，而是之前一直在刻意逃避。 而当他从琐事中抽身而出，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为自己当挡箭牌的时候，中士才不得不面对刚发生不到两小时的梦魇。 “Kana……” 连中士自己也不知道这几个字节有没有从喉咙中出来，但他确实在头盔之下做出了那样的口型。 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模式切换”键一样，中士的心境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昏暗的走廊在他的视野中模糊扭曲，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充斥着互相缠绕的色彩。心脏就像被无数滚烫的长针刺穿一般，伴随着每一次心跳给予无上的剧痛；咽喉被砂纸反复打磨，每一次吐息都会吸入大量的荆棘…… 手伸向了前方，握住走廊另一头的门把手。 门外，豪雨如注。视野被激起的水雾搅成了灰茫茫的一片，能见度无限接近于零。 中士一头扎进雨幕中，靠在船舱壁上仰望着根本看不见的天空。两小时前，他以同样的方式靠在断壁上，以同样的方式看着天空。 “当时就死掉的话，会轻松很多吧……”中士摘下了头盔，任由雨点在他的眼罩上发出哭诉般的敲击声。 雨幕遮住了中士的面容，也掩盖了他真实的声音。 “不过现在死掉的话……也不迟吧……” 已经受够了……想尽办法延续无谓的生命。 中士已经累了。安抚安切利尔也好，欺骗蓝鸣铃也好，都只是求生的“惯性”在作祟而已。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中士“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不是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回响在脑海中。不过中士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何方。 “这种时候就别来劝我了，一成不变的家伙……我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了……” ——有意义的。你的生命是她生命的延续。 中士勾起了嘴角。 “那只趴在我肩上的小动物已经不在了哟……” ——死掉的话，就等于否定了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希冀。 “竟然那‘白兔’当资本来说服我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智能了？”中士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姿态，只不过此时他的笑容多了一分释然。 “为别人活着可不是我的信条，不过她是例外。” 用无比拙劣的话语为自己催眠，相较于他欺骗别人的手段，这显得极其稚嫩。中士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戴上头盔回到了走廊中。

Section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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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漆黑一片，全无知觉，只有意识还清晰地存在。 吾输了……输给了一介人类…… 无法原谅，无法释怀。吾身为神明的尊严无法忍受此等荒谬之事！ 人类只不过是在漫长的时光中匆匆掠过的渺小而微弱的光点，早已跨越千年岁月的吾从不曾将这种生物放在眼里。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神明会不敌一介人类！ 无法接受，无法忍受。 明明是一只狂犬而已，竟然践踏吾等贤者的尊严！ 吾在心中如此不甘地呐喊道——然后，伴随着那令人不悦的战栗，吾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眼前的事物却让吾略感意外。这里似乎是一间客房，放置着一些简约而朴素的家具。 吾被何人带回其家中了吗？ 这么想着，吾正欲起身，右臂却传来一阵剧痛。吾想抬起手臂看个究竟，不料右臂毫无力气，甚至连抬手这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醒了吗。” 没有抑扬之分的声音传入吾耳中——那绝对不是拥有生命的东西所能发出的声音。 随后，一张古怪的面具出现在吾的视野中。深黑色的面具上画满了纹路。从其排列形式上判断，应该是某种异化的魔法术式。 声音的主人伸手将吾扶起靠在床头——这个人的面容被面具和套头帽隐藏在了其中，完全无法看见。虽然穿着略显蓬松的卫衣，但这掩盖不了此人的身材——矮小而纤细。而这里，似乎是这个人的房间…… 吾竟然被人类所救助，此乃何等的屈辱…… 吾尽力压抑着心中强烈的不快感，尽力以平稳的口气问之：“何人？” 那人先是在左臂上的装置上按了几下，随后挎包中发出了先前听到过的那种声音：“如果你在问我的名字的话，我叫卡玛斯。” “你的名字吾已知晓，你尽可以此为荣。” 在必要之时对低贱之物以礼相待是吾身为神明的宽容，吾相信这个贱民应能感受到。 吾站了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换成了一件卫衣。大小正合适，只是有些宽松，下摆正好遮住胯骨。吾卷起右边的袖子，右臂已经被绷带包扎起来了，露出的指尖部分呈现出黑色。 被侵蚀了吗……可恶…… 吾压抑住耻辱感和强烈的愤怒，立刻动用左手将卫衣下边的三个扣子解了开来。 “等等，你的衣服还没干。暂时就穿这件可以吗。” “可以。”吾跳下床，视那低贱者和话语中的关切为无物，径直走向门口。 “等等感叹号。”那个低贱之物却突然挡在了门前，“你该不会就打算这出去吧问号。” “正是，若何？” 吾冷冷地盯视着那个低贱者——竟敢如此鲁莽，难道这个无知之徒以为吾已经弱到可被贱民随意约束了吗？！ “出门前请把扣子扣上感叹号。另外你难道没发现你下身什么都没穿吗问号感叹号。” 吾不禁冷笑。 “那样只会影响行动而已，再者吾无需以尔等的标准行事。”可笑，竟然以人类的目光审视神明，吾等从不被任何事物，尤其是人类的观念所约束。 “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形象。” ！ 听到了张狂的词汇呢，竟然将吾与贱民的幼崽相提并论，这可不能当没听过。 “人类！”吾提高音量呵斥道：“吾不记得吾曾允许你用这等幼稚劣等的词汇称呼吾！”吾向卡玛斯投去的目光中暗含杀意。 “如果我的用词惹你不快了，我道歉。”卡玛斯深鞠一躬，“不过我只是根据当前的情况提出合理的建议而已。希望你三思。” 这才是贱民应有的姿态。方才竟敢用那种语气和吾说话，真是自满过头了。 “触犯神明的你本应以死谢罪，但吾饶恕你。接纳贱民的恳求亦是吾等的气量。你要懂得感激和敬畏！”吾一抬手，一道光刃切下窗帘的一角，吾将其缠在腰际。“现在，让路！” 贱民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再次发问：“容我再问一句：你出去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去找打伤你的人吧。” “是，又如何？”吾不悦地挑起眉毛。 “现在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你现在还受了伤，不如在这里……” 吾没有等贱民说完，就释放出了大量魔力，不做任何加工，只是任其形成一股推力，将这个贱民撞在门上。 “不要将吾的容忍当做妥协，贱民！”吾施放出更多魔力，让力度加大使贱民无法动弹。“一再忤逆神明，罪无可恕！” 在瞪视贱民片刻之后，吾停止了释放魔力，而贱民则像一具坏掉的玩偶落到了地上。 吾不再看贱民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本是必死之人，因吾的仁慈而得以苟延残喘，贱民的后半生都理该在终日感恩戴德中度过。

Section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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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菲走后，卡玛斯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平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很显然，刚才的威慑式攻击对卡玛斯并没有什么效果，只是卡玛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纠葛，因而故意摆出了被打趴下了的姿态而已。 不过现在，卡玛斯要面对的是更为糟糕的情况。 赛尔菲和埃里克。 这两个人无疑是所有人中最难搞定的。对于被委托“保护所有人”的卡玛斯来说，没有什么情况会比让他们俩打起来更糟糕了。 卡玛斯如此想着，立刻拉开抽屉翻出来一副黑手套。 卡玛斯的身影在戴上了手套的瞬间消失了。 画在卡玛斯服饰上的纹理是异化的魔法术式，能通过不同服饰搭配来激活魔法。比如现在的“隐身”效果。 还没等卡玛斯走出房间，走廊里就传来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颗巨型火球。 火球从房间门口掠过，通过大敞的房门可以清晰地看到火球发出的强光和因高温而扭曲了的空气，即便是身处门内的卡玛斯都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高热。 已经打起来了吗…… 事情大条了…… 卡玛斯迅速地跑到了门外，看到的是一脸恶相的赛尔菲和表现的游刃有余的安切利尔，以及在安切利尔身后不远处，显得不知所措的埃里克。 船上的其他人也被被刚才的巨大火球吸引了过来，其中有卡玛斯之前见过的行商斯普林菲尔德、蓝鸣铃，另外还有一个卡玛斯不认识的、戴着头盔的陌生人。 “闪开！你这只走狗！吾要找的只有你身后的狂犬而已！”赛尔菲怒吼道，面容也因愤怒而显得扭曲了。 卡玛斯的卫衣穿在赛尔菲身上本身就显得有些蓬松，加上敞开的下摆和仅能勉强遮蔽下体的四分之一的窗帘，这让赛尔菲几乎是处于一种半裸的状态。 既便如此，也无法阻碍旁人对她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的认知。那屹立于引人敬畏的气场正中心的身影，确实是“神明”应有的姿态。 “咧~~才不呢！”安切利尔对赛尔菲表现出的敌视和怒气毫不在意，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这种调皮活泼的姿态和赛尔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大姐姐比埃里克大人差远了，但是万一埃里克大人一不小心被像疯狗一样的大姐姐咬到可就不好办了呢~所以疯狗大姐姐你就乖乖死心吧。” “什么！你说什么！”赛尔菲原本已经扭曲了的面容现在显得更加的狰狞了，她手中的剑也爆发出了一阵银光。剑刃就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一样剧烈颤动，随时准备将毒牙刺进眼前之人的咽喉。 “两边都给我等等！”没有声调和起伏的无机质声音在走廊中响了起来，声源是和卡玛斯同样操着机械音的中士，“要打给我去那边的大厅去！这里不是你们逞能的地方！” 中士的声音有着不输于两者的魄力。 “说的也是呢~在这种小地方打，万一伤到埃里克大人就不好了，”安切利尔伸手向后一勾，挑衅似地笑着说，“怎么样？疯狗大姐姐，敢不敢到那边去啊？” “有何不敢！！！”这句话几乎是被用全身的力量吼出来的。 “那么……”安切利尔说着，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在走廊中留下了一道紫色光芒。须臾之间，安切利尔已经来到了大厅正中央。 “埃里克大人~~~”安切利尔转过身，挥着手向着依然不知所措的埃里克招呼道，“要为安切利尔加油……诶？” 话只到了一半，安切利尔被迫停止了呼喊。因为她的上方和周身突然被数十把发亮的光剑包围了。 “到地狱反思你的愚蠢吧！走狗！” 赛尔菲一挥左手，剑群接到命令刺向安切利，剑群撕碎这个细小的身影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剑刃未能触及安切利尔分毫。 一个紫色的球型光罩突然出现，将安切利尔罩在了其中。 光罩的表面上反射出了水波一般的光芒，而光剑在刺入光罩紫色区域之中后就像是被色诱而陷入了温柔乡的士兵一样，失去了气力和意志，悬浮在其中，就连剑身也变得暗淡无光。 “所以我就说嘛~”安切利尔笑嘻嘻地摇晃着食指，“大姐姐你还差远了呢~” “住口！”赛尔菲气急败坏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举剑，将光罩一击斩碎了。 然而早在光罩破碎之时，安切利尔就早已远远闪开，避开了剑风。 赛尔菲将细剑的锋镝指向了安切利尔，光剑随即恢复了原有的光泽，纷纷调转剑锋直直地刺向安切利尔。 银剑掠过时的残光照耀着大厅，魔法发出的呼啸使空间为之震颤。在大厅的一角里默默观战的那些人无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局的走势，目光追逐着那两个相互交错的身影。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战斗吸引的情况下，隐身状态下的卡玛斯自然还没有被察觉。 卡玛斯站在观战者的旁边，同时注意着两边的动向。 观战者之一的蓝鸣铃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转过头低声地问了中士一句“这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中士同样低声回应道，“我联系不到上头，估计是意料之外的情况。烦请蓝鸣铃小姐还是暂时离开吧，我们的关系目前还不能暴露。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哼，麻烦……”蓝鸣铃虽然还想抱怨些什么，不过也只能避开激斗中的二人走出了大厅。 中士则留在了大厅里，继续关注着这场他理解范围之外的战斗。 但是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扭曲起来，所有色彩被卷进了漩涡，混在一起成为了黯淡无光的漆黑。漆黑色在中士的视野之中不断扩大，声音也渐渐远离。 当中士意识到出问题的是自己的意识时，正是他失去知觉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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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砾、坍塌的楼宇，天地一色——灰暗。 “这里是……” 由于声音经过了处理，所以听不出来中士是否对此感到吃惊。 中士茫然地站在废墟之中，四下张望着。这里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了望不到边际的瓦砾。 倒也不是因为废墟太过“辽阔”，而是因为缭绕在废墟间的雾气，让中士很难准确地判断出废墟的规模。 中士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他无法想起在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记忆中的一大块空缺让中士感到不安。明明看起来是在开阔地带，可中士的脚步声却有着强弱不一的回音。 突然，中士停下了脚步。 拔枪，转身，射击。 那比剃刀更加锐利的战士直觉，和可以跳过大脑命令直接行动的反射机制从未出过差错。 子弹击中了目标，却无法产生任何实际效用。 在中士眼前摇动的是一个影子般的人形——人形全身漆黑，不存在“脑袋”这个部分，取而代之的，则是在胸部的位置略靠上的地方的一对闪着白光的亮点，那似乎是人影的“眼睛”。 人影并没有腿，而人影的手臂则极为粗壮，在十根易拉罐一般粗细的手指的指尖上有着十公分左右的钢刃。 刚刚中士开枪命中的部位是普通的成年男子心脏的位置，也就是人影左眼下方一点的地方。 但是，严格来说，那似乎不能算是“命中”，因为子弹只是像掠过了雾气一样地穿了过去。 人影似乎并没有实体。 人影对着中士举起了手，利爪向着中士挥了过来。 安全起见——虽然中士并不认为人影的爪子能威胁到自己，不过中士还是侧身躲闪了一下。 “嗯？” 一阵痛感袭向了中士的神经中枢——防弹制服像纸片一样地被割裂了开来，鲜血从不深不浅的伤口中涌了出来。 “应该已经躲过了啊……” 中士一边疑惑地低语着，一边面朝人影，移动脚步，拉开了自己和人影之间的距离——随即转身拔腿便跑。 只是还没跑起来，中士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在中士的眼前，人影攒动，黑压压的一片。难以计数的利爪人影晃动着身躯挡在中士前方。 “这是怎么回事？聚餐还是开party？”中士摇了摇头，“于是我猜后面也是强力围观吧……” 和中士预料的一样，不过不光是身后，此刻中士被成千上万的人影团团围住。人影不紧不慢地晃动着身体朝中士逼近。中士则是不以为意，双手环抱看着接近中的黑色军团。 “呜——————”那仿佛是哀哭的号角声般的叫声响彻天空，令人毛骨悚然。人影纷纷向中士伸出利爪。 “防御力场！” 膨胀的蓝色能量场将利爪挡在外面，并将利爪的主人们如同纸片一样的点燃，分化，直至彻底泯灭。 说真的，连中士都没想到力场的效果会这么好。 中士立刻撑开力场一路狂奔，但是无论中士跑了多久，都无法冲出人影群的包围圈。 长时间维持力场对中士来说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于是不消几分钟，力场的边缘便开始显得若隐若现了。 好在不远处有一根歪斜的电线杆，断掉的电线无力地垂在了地上。电线杆孤零零地竖立在废墟之间，仿佛它就是为了让中士爬上去而存在的一样。中士来不及多想，立刻冲到了电线杆边上，一把抓住电线，三两下攀上顶端。 一爬到了电线杆的顶上，中士立刻解除了力场，喘了口气。 在只有巴掌大小的立足之地上，中士站直身体俯视着下面“一望无际”的人影。人影簇拥在电线杆下面，这样的场景不像是一群怪物追逐着一个逃亡者，反而像是君王在接受万民的朝拜。 刺啦—— 下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是人影在用利爪划擦电线杆所发出的声响。 “诶呀呀，这可真是让人绝望的场景啊……” 和以往一样，头盔隐藏住了中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