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姬·壹

作品名：车姬·壹

作者：TR.理工狼

“只有车不会欺骗我……不会背叛我……车能给我保护……给我安全感……让我遗忘一切……只有车值得我付出一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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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散落下来。
短发的学妹不停地颤抖着，眼镜的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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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车不能给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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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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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从Death.Rotor车队购来的二手RX-8是在上周运抵Racing.Sowrds车队的。欧阳舰从卡车上一跃而下，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扶正，举起手上的钥匙朝我晃了一晃。林天梵将卡车停到合适的位置，降下卡车的后挡板，然后下车开始动手解开拖车上的铁链。.同为车队成员的，欧阳舰的妹妹欧阳若曦回头朝我挤了挤眼睛，甩着长长的双马尾上前帮林天梵把盖在拖车上的帆布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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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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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严重受损的蓝色老款RX-8，浑身布满了摩擦痕迹和掉漆。左边的车灯已经碎掉，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将左侧车门上贴着的Death.Rotor队标直接划作两半，自轮拱一直延伸到车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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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它曾经经历了怎么样的惨烈战斗。我这样想着，下意识地走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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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梵启动它的引擎，试图慢慢地把它从拖车上倒下来。随着引擎声沙哑地作响，一股浓浓的黑烟从车尾喷出，把一边的欧阳若曦呛得连忙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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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工作状况非常不好，车刚挂入倒档，没几秒便直接熄火了。RX-8缓缓地从拖车上滑至地面，然后在我的面前停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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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禁不住伸出手拂去它引擎盖上的积灰。蓝色的金属漆面黯淡无光，透出一阵厚厚的萧瑟。完好的右车灯若有若无地反射着街灯的微亮，就像是一只濒死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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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神地注视着它。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独眼少女。她涣散的右眼正无神地看着我，淡蓝色的眼眸透出深不见底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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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一下眼。残破不堪的跑车依然静静地停在原地，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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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新人，”队长欧阳舰伸手搭上我的肩膀，“这辆车的修复或许需要一阵子，不过别担心，那个什么Death.Rotor车队上周就解散了，所以我们顺手问他们买到了状态还算不错的新引擎。这样一来只需要不到十六万安夏币，你就能得到一辆由RS车队的王牌技师亲自调校的亮丽如新的RX-8哦。”
欧阳若曦也附和道：“老贱人的改装技术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把这辆车托付给他，绝对会让你开上整个安夏大陆最棒的RX-8。”
“谁是老贱人啊！你这混蛋妹妹……”欧阳舰假装生气要去抓她，吓得欧阳若曦逃得远远的。
林天梵钻出车门，向陈若离伸出手。
“购买赛车的资金援助，一流技师的改装调校，专业水准的技术培训，与各地高手切磋的机会，”.帅大叔笑得迷人，与其说看起来如同职业推销员，倒不如说更像是职业骗子，“怎么样？和我缔结契约，成为街头车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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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加入RS！”其他人啪啪啪地鼓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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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梦想已近在咫尺，近到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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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事我怕是死都不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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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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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irst.gear
东方既白。新申市特有的湿润清晨携手丝毫不带夏至气息的诡异气候早早降临。稀薄的晨雾将昨夜的闷热溶解在受潮的空气中，如同吸饱了水的纸一般贴在每个人的皮肤上，让人有种浸溺在泥浆中般的不适感。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天空正将超级温室——世纪方舟夜幕下的闪耀慢慢剥夺，四面像金字塔一样的巨大宝蓝色透明幕墙上正显示着最准确的新申市时间。
现在是上午六点十五分，在这离城市中心较远的偏僻城区，大量的汽车已经驶上公路，带着车里的人们奔赴世纪方舟之中的工作单位或学校。穿着温婉简洁的丰田凯美瑞像是小家碧玉般盘着黑发，在不怎么宽阔的单行道上疾步行走；一身灰色正装的别克商务车面无表情地停在路口安静等待；身材火辣的道奇蝰蛇一边向后脑勺贴着“新手上路”标志的大众桑塔纳竖出中指，一边急吼着冲上立交桥。
锐型改装店对面的非机动车道上站了好几辆小排量家用车，一辆火红色的本田思域在路边慢慢地滑行着，左顾右盼寻找可以停车的位置。而已经停稳的几辆小轿车则望着在路边的小店里匆匆地吸溜着兰州拉面的年轻白领们，等待主人吃完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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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从未想过，所有的车辆居然全都变成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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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未想过自己第一场战斗要面对的敌人便是自己的队长。
透过透明的落地橱窗，陈若离目视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往这些踏着车轮与排气管，以内燃机为动力的少女额头上“啪嗒啪嗒”地贴上罚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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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冷静地看向倚在改装店门口，不断地晃着赛车方向盘的店主欧阳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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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欧阳舰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胸有成竹的悠闲，被黑框眼镜的镜片进一步模糊之后完全消散了杀气，“证明给我看，你对速度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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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irst.Gear
改装店的背后是一片毛胚房。因为新千年伊始《新城市生态链法案》的颁布，城市的发展重心被迅速地转移到超级温室“世纪方舟”的内部。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大人工生态循环系统被装入以仿造金刚石原子结构作为建筑框架的金字塔状超级建筑物里。如同奇迹般的，总计十八层的复式城市可容纳上亿人，处于坚不可摧的外壳保护之中，气候适宜，生活便利，成为了人们向往的新家园。地面城区的建设大部分因为投资商的叫停而被半途抛弃，成为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烂尾楼盘。锐型改装店背后的工地原本打算建造成居住用房，现在则变成了一块极好的赛车场地。铺装良好的水泥路面纵横交错，路障和指示标志将整个区域划成了一条并不算复杂的赛道。整条赛道大部分都是直角弯，只有几处缓弯，平均车速并不会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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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娜缓缓地滑行至起跑线，车门轻轻展开。脱去工作服，只穿着黑色背心的梵叔从驾驶舱中钻出，然后向陈若离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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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舰的跑车‘日羲’，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梵叔的块头很大，一身的肌肉将背心撑得凹凸有致，“你要面对的是新申市街头最强的漂移赛车，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指望能赢。”
搭载2.0升的序列式涡轮增压SR20DET引擎，拥有530PS马力的NISSAN.S15之王，号称“可使全世界的S15瑟瑟发抖。”
陈若离则完全没有表现出林天梵那样的严肃表情。虽然是第一次驾驶丹娜进行实战，但RX-8的操作手感，对曾经进行过无数次仿真模拟练习的陈若离而言就如同挥舞千百次的蝴蝶刀一般熟悉。即使因为改装而产生了驾驶感的差异，也应该能轻易适应。
“看起来你也并不紧张，”林天梵绕到丹娜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来吧，我看着你跑，根据你的表现来决定你的去留。只要你跑得够快，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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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缓缓走近自己的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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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娜单膝跪地，RX-8特有的对开门被改装成蝶翼式样，现在正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在她的背上展开。
陈若离的视线落入驾驶舱。碳纤维，真皮，钛合金，熟悉的红黑内饰，火药味浓烈的竞速氛围。
将身体移入包覆性良好的赛车座椅，绑好四点式的安全带，陈若离的双手轻轻地拂过崭新的仪表盘，中控台，变速拨棍，最后落在了方向盘上。
瞬间，一种特别的感觉从指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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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的氛围化为闪光的亮红，方向盘似乎变成了少女的纤细双手，与自己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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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有些失神，他睁大眼睛看着散发着光芒的少女漂浮着向自己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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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身体轮廓轻轻地贴入陈若离的怀中，少女凑近他的耳边，微微启唇：
“愿意和我一起飞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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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握紧了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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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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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看不到，陈若离也能察觉到少女的笑容。
少女伸展着双臂，陈若离恍惚觉得自己变化成了少女手中的巨剑。
丹娜在起跑线前站起，右手向外展开。五指之间无数的亮红色丝线不断地纠结缠绕，最后在手中凝结成一颗飞旋的三角转子。曲轴，悬挂，排气管，刹车碟……无数的机械部件从闪烁着火光的转子中幻化而出，组合成一柄硕大到有些夸张的巨剑。护手中央的圆盘状旋钮如同呼吸般忽闪忽灭，形状奇特的回形剑刃微微点地，散发着红色的光晕。
原来，对于跑车而言，车手便是她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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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接口接入良好。”脑内的声线清晰而冷静。陈若离重新握紧方向盘。
蝶翼般的对开式车门迅速收起，丹娜的引擎怠速运转，发出低沉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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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梵叔看了一眼后视镜，“序列式涡轮增压的究极……”
他突然停止说话，开始仔细地听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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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低吼自身后传来，漂移胎与水泥地面摩擦的路噪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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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丹娜持着剑的双手微微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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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着宝蓝色NISSAN短装的少女，手持一把半米长的尖刺，慢慢地停在了丹娜的左边，对着标称排量仅1.3升的MAZDA.RX-8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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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SSAN.35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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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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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对手与丹娜并肩于起跑线之前的赛车，并非令人闻风丧胆的NISSAN.S15“日羲”，而是一辆NISSAN.350Z。
.“机械增压真是不给劲。”丹娜的车载通讯器中传出欧阳舰的嘟囔声，“要不是高压缩比的350Z引擎加装涡轮增压太容易爆缸，这辆车的马力还可以再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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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梵叔扶住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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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一个少女的声音插入了通讯。
“老贱人！你又把客户的车开出来玩了！”欧阳若曦愤怒的大吼使得听筒中传出刺耳的噪声，“那辆宝蓝色350Z的车主刚才打来电话，说突然有事急用车，估计五分钟之后就过来取，我跑到车库去一看，日羲呆在那儿没动，350Z却被你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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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不巧。”欧阳舰向着右边转过脸来，对着陈若离微微一笑，“看来时间不多啊，那么就在三分钟之内解决问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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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350Z的引擎声一浪高过一浪，宝蓝色短装的少女足跟的排气管不停地冒出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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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欧阳舰的声音显得游刃有余。
“二，”陈若离试着深踏油门。
“一，”丹娜做好起跑的准备，旋转式引擎不时发出尖利的呼啸。

“跑！”欧阳舰发出起跑的信号，陈若离迅速踢下离合，将档位推入一档，然后重重踩下油门。
站在起跑线上的两名少女瞬间如箭离弦。丹娜的车轮与地面激烈地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尖叫。
“嘁。”陈若离咬紧了牙齿。因为油门踩得过深而导致起步时车轮打滑，丹娜已经明显落后于35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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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升的引擎也未免太小了吧？”350Z扭过头来，对着丹娜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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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第一个直角弯还有七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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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局长办公室内，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警官站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目视着沙发椅上肥得流油的上司惫着肿胀的双眼一页一页地快速翻阅一叠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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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警服的上司软塌塌地窝在椅子里，警帽扔在桌上，露出一头近乎光头的短发。他的脑门上不停地渗出汗水，右手在脸上一抹，然后又捏住文件的一侧，在洁白的复印纸上留下湿湿的指印。看来坏掉的空调让这位领导非常地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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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的警察站得笔直，汗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颊直直地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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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准了。”上司又撸了一把脸，不耐烦地闭上眼睛将文件扔到桌上。
“是，长官。”警官上前将散开的纸张归拢入资料夹，然后转过身揣着资料夹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关上门。
警帽的黑色帽檐下，警官的微笑带着一丝诡异。
掏出手机，调出最近通话记录，然后对着第一条按下播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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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李莫非。是的，《追风猎杀令》已经得到批准，资金不久就会被打入账户。迅速联系供应商，让他们赶快将东西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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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50Z的加速相当凌厉，少女宝蓝色的身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欧阳舰手下改装车的一致风范。在第一个弯道前的这段加速距离，丹娜已经被甩开了将近一个车位。陈若离驾驶丹娜紧紧跟在350Z的身后，试图利用对方的尾流来提速。
第一个弯道已在眼前。前方的350Z停止飞奔，将作为武器的尖刺横在身后。刹车灯亮起的瞬间，脚下的刹车碟开始发出刺耳的噪声。丹娜紧随其后开始刹车，巨剑与350Z的尖刺紧紧地相抵着，进行入弯前的减速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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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车的感觉如同加速时一样，与陈若离印象中RX-8的手感有所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刹车，尽力把车胎保持在抱死与转动的分界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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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Z与丹娜的车距越来越近，陈若离越来越分明地感受到与尖刺相抵时，通过巨剑所传来的强大压迫感。
跑车的武器即是车手，经由车辆本体的性能所发挥出的驾驶者的技术力与威慑力的总和。通过缠斗时的紧跟和逼迫来压制对手，使对手出现失误而露出空档并藉此超越——这就是赛车。每一次挥动武器，都是车手与车手之间气势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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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Z先行进入弯道。宝蓝色的少女侧过身体，脚下的后轮不断地打滑，冒出苍白的烟雾。轮胎行进的轨迹准确地切过直角弯的顶点，然后回正车身再次开始加速。
丹娜也已进入弯道的入弯点。陈若离迅速地打着方向，以曾经在体感模拟器上无数次演练过的角度试图切入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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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丹娜的行进方向与曾经的演练完全不同。
“喂！！！”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天梵近乎喊了出来。
原本应该沿行进方向的车头出乎意料地转向了弯道的内侧。后轮侧向摩擦力的极限被强大的离心力直接突破，车尾甩向了弯道的外侧。丹娜并没有如预想般切入弯道顶点，而是朝着弯道顶点猛地撞了过去。
“哇！”丹娜的后轮已经完全失去抓地力，陈若离紧紧地踩下刹车，并且迅速地打着方向。
RX-8的脚尖在离道路边缘十公分处停下，后轮则已经划过半个圆周转到了前面。丹娜的身体完全倒转了方向，一脸惊吓过度的神色停在了弯道中间。
陈若离愣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丹娜的动作和我的操作不一样？
宝蓝色的350Z在前方不远处掉转了车头。
“怎么了新人，你的潜力在哪里？”.通讯器中传来欧阳舰嘲讽的声音。
陈若离对此充耳不闻。他扭转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将丹娜的方向摆正。
“还要来么？”欧阳舰操控350Z的后轮剧烈地摩擦着地面。宝蓝色的少女迅速地回转，接着便直接以半侧着身体的姿态开始加速。
陈若离紧紧地踩下油门，丹娜提起步伐追了上去。
第二个弯道！
350Z不紧不慢地滑过弯心，而跟随其后的丹娜却又一次转向过度。
陈若离几乎将方向盘朝着反方向扳到了头才勉强阻止丹娜像先前一样直接掉头，然而车速表的示数也因此几乎完全掉到了底。350Z已经停在前面等候多时。陈若离一声不响地将丹娜驶回赛道，再一次开始追击。
第三个弯道，转向过度。
第四个弯道，转向过度。
丹娜气喘吁吁，横着停在弯道的出口，轮胎已经被磨得到处都是擦痕，刹车碟也散发着阵阵焦味。通讯器中传来轻蔑的笑声，连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天梵都开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陈若离。
左颞处旋钮的闪光频率越来越高，陈若离脑内的杂讯开始变多起来。他迷茫地抚摸着方向盘。
“丹娜，为什么……”
丹娜的声音很无辜：“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操作行驶的啊！”
汗滴沿着陈若离的额头流下。
“我说，”通讯器再次响起，“难道你还要在继续么？三分钟已经到了。”
“呿。”陈若离紧紧地咬起了牙齿。
“这么短短的几个直角弯，即使是驾驶的初学者也不至于开成这样吧？”通讯器中，RS车队队长的声音充满讽刺，“你真的适合赛车么？”
不对，绝对有什么问题。陈若离的手从方向盘上离开，然后扶住了已经开始变得胀痛的左脑。
肯定有什么问题……经过改装后的丹娜的驾驶手感，简直与自己对原装RX-8的印象相差太远。马力稍大，刹车力度稍大，这都是合乎情理的强化。但转向时那诡异的方向偏移让第一次驾驶这辆车的陈若离感到完全无所适从。
原因到底是什么……轮胎？悬挂？还是转向机构的变化？
心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急躁。
陈若离试图回忆刚才的驾驶过程，但他的大脑只回应给他一片噪音。
噪音，噪音，噪音。
“车技不好并不是很大的问题，每个人都是从菜鸟开始练的，”通讯器中队长欧阳舰的声音还在继续，“即使你的技术不行，我们也能够帮你练习，然而……”
陈若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大脑中的杂讯已经让他开始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他颤抖着试图像习惯的那样通过扭转左颞的旋钮来消除杂讯，但通讯器中传出的一段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然而，昨天你对小肆妹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你坚持认为你是正确的，那抱歉我们不能接纳你这个新队员。”
欧阳舰斩钉截铁地说着。
“你的跑车是我们给予的资助，我们当然也不可能让你开走。”
“欧阳舰！你别再……”林天梵试图阻止欧阳舰继续说下去，却被身旁陈若离的表情打断了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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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笑。
陈若离的双手正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低着头，嘴角怪异地向上翘着，双眼睁得很大。

杂音。无数地杂音像电流一样穿过陈若离的脑海。
“为什么是我错了……”他一边发出嗤嗤嗤的笑声，一边含糊不清地质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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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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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地画面碎片席卷过他的脑海，左脑的调节旋钮疯狂地闪烁着白光。陈若离的思维正在向狂躁的深渊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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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开始侵蚀他的视野。
“陈若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耳边又响起了这句在噩梦中重复了数百次的厉声责问。
他回头，看到了记忆中的自己。
尚在读小学四年级的陈若离的手臂僵在半空，老师将手中的教案狠狠扔在桌上，疾步走来，一把抢过本应经陈若离之手，从教室一头传递到另一头的一叠纸条。
打开纸条，皱着眉头细细看过内容之后，老师将陈若离拖进了办公室。
“要是你敢告诉老师纸条是我们写的，我们绝对找人过来揍你！”几个男生向陈若离挥舞着拳头。
“这是谁写的？”盛怒的老师一把将纸条拍在桌上。写着字的那一面向下被压在桌面上，陈若离看不到字条的内容。
“是谁写的？！”老师厉声地叱问着。
“不知道……”陈若离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他很害怕。
“什么？！”
“我不知道……”陈若离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但即使依然很轻，这点音量的提高也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幼小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老师狠狠一拍桌子，震得笔筒翻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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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并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为何让老师勃然大怒，但他意识到如果继续隐瞒下去，恐怕他会成为替罪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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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僵持一个多小时后，按照陈若离交出的名单，犯人们先后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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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邪恶在这个瞬间萌芽。
男生们开始动不动就来寻衅，擦身而过时则假装无意地施以拳脚。
当陈若离被故意绊倒，放在桌上的东西莫名失踪，书本遭到乱涂乱画……
没有人帮助他。
慢慢的，同学们甚至从袖手旁观转为加入对陈若离的排斥与倾轧。
刚发下的作业本上被写满了不堪入目的诅咒，刚整理完的桌面被倒上了饮料，进入教室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
遭到集体的排斥与恶毒攻击的陈若离，失去了自己身为人的资格。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莫名逻辑下，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将排斥他作为天经地义的正确。连老师都将他作为不合群的问题学生看待。
无助，孤独，痛苦……
阴影中的生活持续着。
再次被推倒的陈若离无力地匍匐在地上，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里充满仇恨，他看到了所有人的本质。
人之初，性本恶。
长达数年的不公平，让陈若离终于认清了隐藏在融洽表面背后的真实。
当人类内心潜藏的恶意被激发，无数残忍而可怕的事情便被以看似合理的形式进行。
战争，屠杀，以革命为幌子的凌辱欺压……
抱着“法不责众”的侥幸，随波逐流的人们以从众的名义进行着罪恶。无数跟自己相同的人们让他们错以为自己的行为是理所当然甚至是正义的。而此时，无辜的受害者在他们眼里已然被剥夺了人权。
战争中出现的屠杀也好，群体对个体的倾轧也好，甚至是寻常的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本质并无不同
黑暗，人群，我恨这样的世界。
人类之间的接触，只能带来伤害而已。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爱意”的存在。
而速度是能够带我逃离这样的世界的，唯一的解脱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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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缓缓地抬起手，再一次握紧了方向盘。
“是我错了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语调变得冷静而灰暗。
“但如果你现在想让我退出车队，我绝对不会让你成功。”
已经如此近在咫尺的梦想，怎么可以说放开就放开。
“哦？那你就赢过我……”
欧阳舰毫不认真的话语被一阵引擎声打断。陈若离狠狠地踏着油门，丹娜站在原地，像蓄力中等待爆发的狂战士一般压低身体的重心，不断地释放着引擎的怒吼。
“咔嗒。”
陈若离提起左手，将调节旋钮逆时针扭到了底。
“MODE-TURBO,ON.”
欧阳舰沉默不语。他似乎已然透过后视镜感受到了丹娜所散发出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场。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一些，再紧一些……如同被扼住的是命运的咽喉，陈若离的眼神变得炙热灼人。
丹娜紧紧地双手持剑。护手上的旋钮转过一百二十度，开始散发出红色的闪光。剑身表面鲜艳的赤红正在不断增幅，血一样的纹路渐渐扩散，布满了剑身。
丹娜身上的双跳灯闪烁了起来。温和的黄光忽明忽暗。陈若离迅速地弹离合，将档位挂入一档，踩死油门，并将方向盘快速地打到了底。
丹娜的后轮疯狂地惨叫起来。打滑的车尾绕着车头开始飞旋。尾灯划出一道圆形的红色光弧，随着引擎吼声越发高昂，丹娜如同陀螺一般越转越快。
而陈若离的脑内，丹娜·RX-8·Mazda的物理模型正在形成。
通过握着方向盘的手，踩着油门的脚，注视着前方的双眼，以及感受着离心力量的整个身体，无数的数据被陈若离赋予到正在建立的模型中去。每一个车胎的受力，每一个压缩阻尼和回弹阻尼的特性，每一点细微的油门变化所引起的输出大小……一辆完整的RX-8在陈若离的大脑中发动了引擎。
陈若离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血红的火光。
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输掉。
怎么可以在这里输掉。
如同警告对手逃离的信号一般，陀螺般的红色光环中心“刷”地射出氙气灯的强烈白光。
欧阳舰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地踩下油门，向十几个弯道后的终点冲了过去。
虐杀成性的恶鬼般的笑容浮现在了陈若离的嘴角。
如同永不得救赎的毗那夜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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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让你夺走的。
我的幸福，现在就在我的手中。
丹娜，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救赎！
陈若离的目光狰狞地咆哮起来，左颞处的调节旋钮以极快的频率闪烁着红光。大脑内RX-8的动作与丹娜渐渐重合，脑内演算和现实的同步率急速地提高着。
弹开油门，快速地扭转着方向，再狠狠地将油门踩下。丹娜脱离了转向过度的束缚，如同火箭发射般向前方350Z的身影冲去。
加速，加速，加速！五个车位开外的正前方，欧阳舰驾驶的350Z已经开始入弯前的刹车减速，然而丹娜的车速依然不断地提高着。
一百十，一百十五，一百二十……
“喂！入弯太快了！”副驾驶座上的林天梵眼看不远处的直角弯快速地迫近，不由得紧紧抓住了车门上的扶手。
在宝蓝色的少女身影切过弯道的瞬间，丹娜的刹车灯猛然亮起。
陈若离猛地打过方向，同时拉起了手刹。
丹娜的后轮瞬间抱死，严重的转向过度几乎使她的身体横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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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预想。
刹车碟被剧烈的摩擦烧得火红，后胎在地面上滑行着，冒出了滚滚的白烟。丹娜以极其霸道的漂移姿态横着冲入了弯道。
“混蛋你疯了吗？！”通过后视镜目睹这一疯狂镜头的欧阳舰禁不住叫了出来。
“我不会和我的车分开的！绝对不会！”
陈若离咆哮着。
“任何人都别想让我放弃！！！”
丹娜保持着夸张的姿势切过弯角，然后全力朝下一个弯道冲去。
“区区一个新人别说得那么轻巧！”欧阳舰将油门踏得更深，催促350Z加快奔跑的速度。
还有三个车位的差距……陈若离紧盯着已经不算遥远的对手。
大脑中丹娜的物理模型前方，一辆350Z的模型也正在渐渐形成。
机械增压的高压缩比引擎能提供比丹娜更强的动力，如果不能比350Z更快地出弯的话，直道上追越的可能性相当渺茫。
陈若离将油门踩到底，尽力地依靠前方狂奔的宝蓝色少女所掀起的尾流以保持丹娜不会在直道被抛离。
下一个弯道已然近在眼前。陈若离紧盯着前方350Z的姿态。
欧阳舰的跑法是典型的漂移跑法。弯前减速之后，扁平的漂移胎便开始与地面剧烈摩擦。再过两三个弯道，350Z的轮胎就会被加热到最佳工作温度。这样一来，350Z的弯道动作将会变得更顺畅，更随心所欲。
但不会变得更快。
宝蓝色的少女稍显别扭的动作暴露了一切。
她所采用的调校，并不是为欧阳舰的漂移跑法量身定制的。
不恰当的刹车平衡，过长的前悬挂行程，以及过于压低的车尾。
对于欧阳舰而言，这辆350Z的操控太过迟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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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娜再一次做出弯道前长距离横滑的姿势。陈若离借助力回馈将方向盘甩出，迅速地调整着前轮的朝向。丹娜的行进路线越来越精确，几乎是紧紧地贴着弯道的顶点切过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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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车的距离慢慢地逼近。陈若离已经几乎完全能够适应丹娜的调校设定。在冲入下一个弯道之前，350Z已经被追及不到一个车位的距离。
丹娜紧紧地咬住了对方的尾流，即使涡轮增压的350Z加速更为强劲，但操控的迟钝拖累了出弯的速度。
350Z的刹车灯亮起。
丹娜向着弯道内侧的方向抽出头来，并没有随着350Z减速，而是延迟了刹车的时间点！
一个车位的距离迅速就被拉进至零，丹娜的巨剑狠狠地刺进350Z内侧的空隙。但宝蓝色的少女没有给丹娜任何突破的机会，她像丹娜之前所做的一样提前开始了侧滑，横起尖刺封住了丹娜的路线。
“不会让你这么容易超过我的！”欧阳舰紧张地皱着眉头。原本以为即使跑得稳一些也足以应付的RX-8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危险的对手，而手上这辆350Z的操作手感在转向时非常不灵敏，远不及最强的S15“日羲”来得得心应手。越是逼近操作的极限，对这辆350Z的不适应感就越发被放大。
赛程已经进行到了将近一半，下面是一个稍有些难度的组合弯道，一个较为狭窄的直角弯之后反向接着一个半圆形的缓弯。在这两个弯道之后便是一条沿着废弃楼盘边缘行进的近乎直道的超大弧线。之后这两个弯道的战况将直接决定之后的直道中谁会领先，谁又会被抛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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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嗤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已经咬住你的要害了哦，涡轮增压35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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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弯道的宽度并不大，所以需要更低的过弯速度与更长的刹车距离。但身后的丹娜紧紧地逼迫着，使得欧阳舰不敢轻易提前刹车的时机。
然而此时，丹娜已经从350Z的身后抽出车头。
“难道连这样的弯道前都打算用Late.Break来挤占内弯么？！”
然而再不减速的话，就没把握以最佳的角度切入弯角了。欧阳舰急忙踩下刹车，同时转过方向。350Z侧过身躯，试图再次利用横滑来阻止丹娜的行动。
丹娜的脸上扬起了诡异的笑容。正如陈若离脸上的笑容一样。
丹娜的后轮微微打滑，但方向与350Z截然相反。
巨剑只是轻轻地与350Z横起的尖刺向碰了一下便迅速脱离，丹娜从赛道的内侧滑到了350Z的身后，接着借助回摆的惯性迅速转过身来，挥剑向350Z劈去。
350Z迅速地架起尖刺挡开丹娜的斩击。两个少女紧贴着先后滑过第一个弯道的弯心，紧接着的便是下一个弯道的入弯口。
丹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她顺着车尾的惯性再一次做出回摆的动作，举起巨剑朝着350Z的内侧狠狠劈下。
“什么？！钟摆效应？！”
欧阳舰脸色大变。原本应该先一步完成变向的350Z此时却因为先前贸然进行大角度的横滑而无法灵活地改变车头的朝向。350Z仓促地举起尖刺想要阻挡丹娜的攻势为时已晚。巨剑将尖刺猛地弹开，丹娜已经抢先挤进了弯道的内侧！
陈若离重重地踩下油门，350Z也终于调整好了车身的姿态，再次拼尽最后一点超前优势将尖刺朝着丹娜甩去。
巨剑与尖刺不断地碰撞着，擦出红色的火花。丹娜不断地将350Z的防守挡开，使出浑身解数往弯心靠近！
350Z瞪大双眼，再次调整姿势，以更为蛮横的漂移姿态举起手中的尖刺，试图给予丹娜最强力的一击！
“咣！”丹娜反手将350Z的攻击挑起，彻底挤占了350Z的行进路线！
弯道的出口近在眼前，陈若离将油门踩到了底，以与欧阳舰平行，甚至是微微超越的位置冲出了弯道！
“噢！谢特！”欧阳舰稳住车身的动态，用力地踩下油门。
前方便是一条极长的弧形赛道，而陈若离此时正处在这条近乎直道的弧线内侧，可以说是极其有利的位置！
“你以为这样就能超过我吗？！”
欧阳舰大吼着，踢离合将档位拉进四档。连结在引擎曲轴上的皮带不断地带动着位于进气系统中的增压器，飞转的螺旋不断地将空气强制压入引擎，使得引擎气缸内的连续爆发变得愈发猛烈。350Z的引擎高吼着，瞬间便追至与丹娜持平。
“1.3升的自然吸气旋转式引擎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与装有增压系统的VQ37引擎相比的！”宝蓝色的350Z怒吼着，将尖刺用力地向丹娜砍去，“为你引以为傲的旋转式引擎的无力而哭泣吧！独特却又弱小的RX-8！”
“该死！”陈若离几乎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地板上，但350Z仍然以绝对的速度优势不断地将巨剑的格挡逼至离丹娜的发稍只有几毫米的地方。
陈若离很清楚，丹娜已经没有办法更快了。
“在直道上你不可能保持优势的！这辆350Z可是以注重高速赛道性能为主而改装的！”欧阳舰得意得几乎要笑出来，再次把变速器接入五档，用力地踏下油门，“你输定了！陈若离！这就是车辆性能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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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在弯道上疏忽大意几乎被超越，却还以绝对的性能优势在直道上侮辱一个刚入队不久的新人？
你在做些什么啊，欧阳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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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门被下意识地放松。几乎把丹娜逼迫至窒息的尖刺迅速被攻回。350Z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宝蓝色的少女一脸惊讶与不甘地目视着拼命争得的优势顷刻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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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陈若离也松开了油门。两辆车慢慢地停在了赛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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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器中传来欧阳若曦的叫嚷。
“回车库吧。”欧阳舰说完这句，通讯器便陷入了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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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车库门前，欧阳若曦和350Z的车主已经站在那里等候。
欧阳舰下了车，拍了拍350Z的脑袋，然后将车钥匙交给了车主。
陈若离缓缓地将丹娜停到了车库门前。欧阳舰走了过来，单手支撑着丹娜的肩膀，俯下身来看着车内的陈若离，欲言又止。
车内的景象像是立体投影一般投射在丹娜的身侧。陈若离和欧阳舰对视着。眼神中尚且残余着未烧尽的赤色。红色的灯光在他的左颞处忽明忽暗，欧阳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做得不错。”留下这句话，欧阳舰转身离开丹娜。投影在侧面的车窗内部的景象便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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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已经认输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天梵终于发话。
“我没有赢。我也赢不了他。”陈若离冷冷地说道。
“但是他用的车确实具备比你更强的直道性能。我很清楚欧阳舰的实力。如果驾驶同样的车款，他不一定能完全赢过你。”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那辆350Z的配置根本不适用于这条赛道。”陈若离的语气依然冰冷，像是在说什么没必要辩解的废话一样，“由我驾驶的RX-8，胜不了由他驾驶的350Z，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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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梵再也说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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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打开车门，左脚跨出车门的时候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对了，那辆350Z的引擎不是原装的VQ35引擎，而是VQ37对吧？”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林天梵微微有些吃惊地回答。
“哦，她刚才自己说的，装有增压系统的VQ37什么的。”
陈若离思索了一下，接着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是经过扩缸而扩大了容积的VQ37引擎啊。说起来怪不得丹娜的胸部那么贫乏，原来车的胸部的大小是跟引擎排量成正比的么……”
“啊？”林天梵完全听不懂陈若离在嘀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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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离钻出车门。
第一战就此结束。
在两脚终于站立在地面上的一刹那，一阵强烈的痛感击穿了他的左脑。
他喘息着，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变得血红一片。
“咔嗒，咔嗒。”调节旋钮被迅速地顺时针旋转，然而即使将电位器调整到用于冷却思维的“Cool”模式，也无法让头痛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
“嘶。”陈若离弯着腰，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脑袋。
用脑过度了么？
思考已经近乎无法连续地进行。陈若离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药瓶。
药瓶空荡荡的。
陈若离捂着脑袋又回到了车里，对林天梵说道：“我要立刻去一次医院，我的药没有了。”
看着陈若离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林天梵立刻应了一声，然后下车。
“我会跟欧阳舰他们说一声的，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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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冷却的引擎再次被启动，丹娜缓缓地穿过车库驶上了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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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梵目送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十字路口，然后回到了改装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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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两位车队成员已经在茶几边的沙发上等候。林天梵在茶几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三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
欧阳若曦首先忍不住打破沉寂。
“那个……结果怎么样？”
林天梵回想起陈若离之前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欧阳舰输了，欧阳舰却先说了出来。
“我被逼得很紧，靠着机械增压的强劲输出才勉强没被超过。”欧阳舰扶了扶黑框眼镜，他的手微微有些颤，看来刚才的比赛确实让他陷入了苦战。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表现得像是一个菜鸟，但后来几乎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攻势相当凶猛，简直不像是个第一次玩赛车的人。”欧阳舰回忆着，“梵叔，你找来的新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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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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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梵深呼吸了一下。
“欧阳若曦，能不能把小肆的手机号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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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剂量的安定剂被注射进陈若离的静脉，终于让他从头痛的地狱中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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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调节旋钮进行过硬件上的检查以后，陈若离回到为自己装上调节旋钮的著名神经科医师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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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大脑能够得到如此强大的运算能力完全是因为受损后的补偿效应，”头发已经带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的中年医学教授双臂支着下巴，诚恳地注视着书桌对面面无表情的陈若离，“长时间处于高负荷运转的话，对大脑产生的损伤或许终会不可逆，而且有可能会造成大脑功能上的一些障碍，所以最好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大脑太过疲劳。”
陈若离默不作声，教授便自顾自说下去。
“为你装上电位器也是为了让你方便地控制脑细胞的运作率。所以即使高电位能够带来更强大的思维能力，也希望你不要经常使用。这些是药，方盒子里的药每天一帖，小瓶子里的药丸头痛的时候就吃一颗。”
“是，我明白了。”陈若离伸手拿起桌上的药物，转身走向门口。
“陈若离！”中年医生叫住了他，“一起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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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陈若离冷冷地回答道，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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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为什么这孩子还是这么冷淡……”中年医生边上一直站着的女助手忍不住发话，但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算了算了……”教授理了理苍白的鬓角，“叫我爸爸的话，这孩子会觉得不自然的，毕竟从小就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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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整整一个下午，陈若离都没有再次在车队出现过。
“这家伙不会是开着新车逃跑了吧。”欧阳舰不满地咕哝着。
“不会的，他上午去了医院，现在估计在家里休息。”林天梵的手不停地摩擦着自己的胡子。
之前给万俟俟打去了电话，询问有关陈若离的事情。学妹的回答让三人感到无比疑惑。
“‘他确实很冷漠啊’，‘他不是你们想象中那种冷漠的人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根本自相矛盾么。”欧阳舰叹了口气，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
欧阳若曦盯着欧阳舰看了一会，站起身来。
“那个，要不我去对面买点吃的来吧？”
“噢，我不想再吃兰州拉面了……”欧阳舰摘下了眼镜，然后把手盖在了眼睛上。
突然，门口的总台传来电铃的声音。
“那个混蛋新人回来了？！”欧阳舰“刷”地坐起身来，欧阳若曦和林天梵已经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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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人冲到门口时，看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物。
门口站着的，不是陈若离，而是他的学妹万俟俟。
“那个……那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少女气喘吁吁，林天梵赶忙让她坐到总台边的沙发上，欧阳舰则递上一杯矿泉水。
“怎么了？慢慢说。”
少女喝了几口水，终于喘过气来。
“那个，你们需不需要招兼职？我不要求工资，只要让我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工作！倒茶端水打扫卫生什么的我都可以做！啊对了！我每天帮你们做饭怎么样？怎么样？”
欧阳舰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林天梵和欧阳若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1，First.Gear:机械增压.
“不存在爱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