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克贝塔历险记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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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

舒克贝塔历险记续集(351-354)

作者:

Xiehaoran & 郑渊洁

推荐先读《舒克贝塔历险记》1-350集

简介在这里



第351集

舒克和贝塔笑谈《论语》;

舒克坚持不吃姜;

吴弹的国外亲戚成为难民

当年被各种经历弄得疲惫不堪的舒克和贝塔告别皮皮鲁和鲁西西后,驾驶直升机经过长途跋涉,落户五台山。转眼5年过去了。在这5年间,舒克和贝塔除了应鲁西西之邀参加过28次名为《舒克舌战贝塔》的辩论外(参见学苑出版社出版的《舒克舌战贝塔》,各地书店有售),他俩基本上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舒克和贝塔每日粗茶淡饭,两耳不闻窗外事,很是惬意。

当初遍尝人间甜酸苦辣的舒克和贝塔,如今对人类采取了敬而远之的策略,他们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这是一个貌似平常的下午。舒克和贝塔在家里聊天。他们的家准确说是一个洞,位于一座庙里,是5年前舒克和贝塔刚来时打造的。

舒克说:“不知怎么搞的,我今天想起了臭球。”

贝塔看着舒克说:“老想过去的事,说明你的年龄已经濒临老区。”

舒克说:“我觉得我还不老,没有更年期的迹象。”

贝塔说:“依我看,长寿的秘诀是衣食不愁又没什么事干(奇*书*网*.*整*理*提*供),有充足的值得自豪的经历供回忆用。”

“有几分道理。”

“臭球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臭球有驾驶飞机的天赋。他死得比较可惜。”舒克感叹。

“臭球死前还给咱们留了一封信。”

“还有一辆摩托车。”

贝塔说:“确实是很遥远的事了。”

“作为老鼠,活在地球上不容易。”

“作为人活在地球上更不容易。”

舒克说:“这倒是。”

“老鼠和人类如果能双赢就好了。”

“双赢是阿Q的专利。”

“阿Q是什么?”

“中国有个叫鲁迅的作家,阿Q是他笔下的人物。”

贝塔说:“你还写过书,没忘吧?老鼠写书,全世界恐怕就你一个。”

“未必。”舒克说,“别忘了天外有天这句话。”

“咱们还拥有过航空母舰,拥有航母的老鼠不会太多吧?我估计就咱俩。”贝塔说。

“咱们还在航空母舰的广场上举行过阅兵,是很气派。”舒克脸上露出笑容。

“真正的阅兵是在战场上,不是在广场上。”贝塔说。

“把咱俩日常的对话整理出来出本书,没准能超过孔子的《论语》。”舒克笑。

“什么叫《论语》?”

“记录孔子和他的弟子对话的书。”

贝塔说:“你认为《论语》里最精辟的是什么?”

舒克说:“你应该自己看。”

“我懒得看人类写的书,大多数装腔作势。”贝塔说,“告诉我《论语》的精华。”

舒克想了想,说:“孔子有个得意弟子叫颜渊,颜渊死后,其父颜路请求孔子卖掉车给颜渊买椁厚葬。”

“什么叫椁?”

“椁是棺材外边的一个比较华丽的套。”

“常说的棺椁就是这个意思?”

“对。”

“以孔子的大仁大德,得意门生死了,卖掉自己的车,厚葬弟子,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吧!”

“你猜错了。孔子不干,他对颜路说:我的儿子孔鲤死对还没用上椁呢!虽然我的儿子没你的儿子有才,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呀!再说了,我过去当过大夫,按照规定,外出是不可以步行的,只能坐车。”

“有道理。自己的儿子的棺材没有套,怎么能给别人的儿子的棺材买套呢?孔子伟大!”

“我觉得孔子不给颜渊买棺材套就是《论语》的精华。”舒克说。

“这么说, 《论语》还算一本凑合的书,哪天我也翻翻。”贝塔说。

舒克说:“可惜这么精彩的东西在《论语》里并不多。”

“那你再把第二精彩之处告诉我,就省得我浪费生命了。”贝塔说。

舒克说:“孔子说: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

“什么意思?”

“不要吃从街上买的肉脯肉松鱼片之类的食物和酒,不干净。别把菜里的姜扔了,要吃掉。”

“孔子伟大,我就爱吃姜。《论语》里还有什么精彩的东西?”

“除了这两条,实在是没有了。”舒克说。

“一本书能有两处精彩的地方就不容易了。孔子毕竟是名不虚传。”贝塔说,“不撤姜食,说得多好呀!姜还是老的辣。”

“我不爱吃姜。”舒克说。

“你应该听孔子的劝,不撤姜食。从今天的晚餐开始。”贝塔说。

“没写过书的人才信书上的话。”舒克说,“我不爱吃姜,我怎么可能因为孔子让吃姜我就吃姜呢?”

贝塔拍拍肚子说:“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咱们该出去觅食了。”

舒克和贝塔离开家,他俩来到庙外的山坡上,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怎么没看见吴弹?”贝塔四处看。

吴弹是一只麻雀的名字。舒克和贝塔到五台山后,交了不少朋友,吴弹是其中的一个。每次舒克和贝塔出来觅食时,吴弹都会和他俩聊上几句。吴弹不是一般的麻雀,他在国外有亲戚,由此见多识广,和舒克贝塔能聊到一起。

“他可能有事下山了。”舒克说。

舒克和贝塔到五台山后,饮食改为基本吃素。

开始时贝塔比较不适应,时间一长,也渐渐习惯了。现在,贝塔闻到肉昧儿就想吐。

舒克和贝塔正在采摘草籽什么的,吴弹从空中落到他俩身边。

“这个着陆姿势不错,右翼还可以收得再早点儿。”舒克对吴弹说。

这些年来,会飞的吴弹心甘情愿拜不会飞的舒克为师,飞行技巧长进不小。遗憾的是麻雀同胞们讥笑吴弹飞得越来越不像麻雀而是像飞机。吴弹不管不顾,只要飞得快,爱像什么就什么。

“你好像有事。”贝塔问吴弹。

“没错。”吴弹气喘吁吁地说,“我给我的英国亲戚安排住处去了。”

“你的亲戚从英国来旅游?”舒克问吴弹。

“不是旅游,是定居。”吴弹说。

“移民?”贝塔不相信。

吴弹说:“对,也可以说是移民。准确说,是难民。逃难投奔我来了。”

“英国发生了战乱?”舒克平静地问。

如今,不管世界上发生什么事,舒克和贝塔都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吴弹说:“不是战乱,是油乱。”

贝塔笑着问:“什么叫油乱?柴油汽油和食用油搅到一起了?”

吴弹说:“听说过无铅汽油吗?”

贝塔说:“你拿我们当白垩纪了。我俩使用无铅汽油时,你还戴纸尿裤呢。”

吴弹说:“人类以为无铅汽油对环境有利,他们用甲基三丁基乙醚和苯取代铅。他们不知道,这两种东西对生命的危害一点儿不亚于铅。自从改用无铅汽油后,英国大城市的麻雀陆续患癌症死亡。最近,一个叫史密斯的博士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在2000年9月11日的英国《独立报》上披露了自己的研究结果。我的亲戚获悉真相后,毅然逃难来投奔我。我的家族真不幸。是谁说过来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俄国人托尔斯泰说的。”舒克说。

贝塔发挥:“幸福的国家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国家各有各的不幸。”

“人类开汽车的实质是快速驶向坟墓。”舒克说,“换什么油都无济于事。”

“无铅汽油先让麻雀患癌症,紧跟着是人类。”贝塔断言,“每辆汽车都是一座流动毒气室。想快的结局肯定是更慢。还是像咱们动物这样按部就班顺其自然好。”

吴弹说:“依我看,人是最不怕死的动物。吸废气,吃农药,任凭各种辐射穿透身体……”

贝塔说:“动物最倒霉,什么都没享受上,还先死。”

这时,一阵哭声传来。

吴弹说:“我去看看是谁哭。”

舒克说:“起飞时注意收起落架的时机。”

吴弹很快回来了,他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没见过。他一边哭边自言自语,好像是来出家当和尚的,主持不收他,他似乎走投无路了。”

不知怎么搞的,舒克想起了当年的皮皮鲁。

“咱们看看去?”舒克征求贝塔的意见。

“行啊。”贝塔说。

第352集

黄晓伟自杀未遂;

安眠药当了化肥;

贝塔进行卫生检查

舒克和贝塔走到那男孩子身边时,他正一边哭泣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好像不想活了。”贝塔说。

舒克仔细看那小瓶子上的字,似乎是安眠药。

“咱们管吗?”舒克犹豫。

贝塔说:“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舒克点头称是。

男孩子坐在草丛中,他打开安眠药的瓶子,将药片全部倒在手上,准备往嘴里送。

“且慢。”贝塔说。

男孩子看四周,没人。他认为是幻觉,继续送药。

“干吗找死,当一回人不容易。”舒克说。

男孩子再看,还是没人。

“往脚下看,不光人会说人话。”贝塔说。

男孩子看见了舒克和贝塔。面对会说人话的老鼠,他一点儿不惊讶。

“干吗死?”舒克问他。

“懒得说。”男孩子看着手里的药片说。

“看见老鼠说话不吃惊的人不应该自杀。”舒克说。

舒克的话起了点儿作用,男孩子说:“老鼠说话不稀奇,舒克和贝塔就会说话。”

舒克和贝塔对视后笑,贝塔对男孩子说:“我就是贝塔,他是舒克。你仔细看看。看来咱们是老朋友了。”

男孩子总算吃惊了:“这怎么可能?”

舒克说:“如今,不可能的事越来越少了。”

男孩子验明正身后,说:“你们确实是舒克和贝塔。”

舒克问:“你不想自我介绍一下?”

男孩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片,勉强地说:“我叫黄晓伟。”

“黄晓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贝塔装傻,“营养药?能不能给我们尝尝?”

黄晓伟说:“你俩如果真是舒克和贝塔,不可能不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贝塔-兑:“你智商不低。干吗不活了?”

黄晓伟说:“没劲。”

舒克说:“我看很多人活得劲头十足,你怎么会觉得没劲?上学太累?”

黄晓伟说:“我不怵上学,虽然我考试成绩不好。上学能让未成年人体验逆境体验痛苦,而逆境对人有用。这是如今的学校最大的好处。”

“那你觉得什么没劲?”舒克问。

“回家没劲。”黄晓伟说。

“单亲家庭?重组家庭?”贝塔问。

黄晓伟说:“你们好多年没接触社会了吧?”

舒克和贝塔点头。

黄晓伟神色黯然地说:“当今最让孩子痛苦的,不是单亲家庭和重组家庭,而是原装家庭。生父生母联手管制孩子,那叫惨不忍睹。”

“生父生母打你?”贝塔问。

“不打。”黄晓伟说。

“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今不打孩子的父母不多吧?”舒克说。

黄晓伟说:“我爸打我的心。”

“这是诗的语言。”舒克说。

贝塔问:“打心怎么打?”

黄晓伟说:“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不拿你当人。他什么都对……”

“你就为这个自杀?”舒克说,“现在哪个家长不这样?”

黄晓伟说:“我本没想自杀,我来出家当和尚。他们不收我,我才自杀的。”

贝塔说:“你是有备而来。你带了安眠药。”

舒克说:“你是离家出走吧?”

黄晓伟说:“就算是吧。”

贝塔问黄晓伟:“见了我俩,就不想死了吧?”

黄晓伟说:“更想死了。”

舒克和贝塔异口同声:“为什么?”

“看到你们作为老鼠,活得这么自在,我想早死早轮回转世投鼠胎。”黄晓伟说。

舒克和贝塔面面相觑。

黄晓伟看着手里的安眠药说:“我该走了。”

舒克说:“你的父母除了虐待你的心,不虐待你的身体吧?比如吃饭什么的。”

黄晓伟摇头,说:“可我是人呀,如果我是宠物,我会对我的父母很满意。”

贝塔说:“人活得是麻烦,吃好喝好还不行还要尊重,还要平等,还要自由。”

黄晓伟说:“所以我不想活了,我下辈子无论如何不投人胎。还是动物的父子关系简单明了。”

舒克和贝塔小声商量。

黄晓伟说:“你们不要企图阻止我。”

贝塔说:“希望你能给我们点儿面子。”

黄晓伟不明白:“什么意思?”

贝塔说:“以我和舒克的名气,如果我们不能阻止你自杀,实在有损我俩的声誉。”

“很奇怪的理由。”黄晓伟说。

贝塔说:“我说话直来直去。”

黄晓伟说:“我知道你们有五角飞碟,可以随心所欲阻止我自杀。”

舒克说:“我俩阔别五角飞碟不少年了。我们现在是赤手空拳。”

贝塔说:“你爹你娘不见了你,肯定急疯了。”

黄晓伟说:“他们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舒克说:“如果我们能帮你重塑你爸,你还死吗?”

“重塑?”黄晓伟一愣,“你们想杀死我爸?重新弄出一个我爸?不行!”

贝塔说:“你误会了。我们和你的交情还不足以让我们为你杀人越货。”

舒克说:“我看你和你爸还是很有感情的。”

“重塑是什么意思?”黄晓伟问。

贝塔说:“我们帮你弄个虚拟爸爸如何?”

“虚拟爸爸?爸爸怎么虚拟?”黄晓伟问。

舒克说:“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再加上我和贝塔的智商,帮你弄出一个虚幻的爸爸同你相处,这个虚拟爸爸按你对你爸的要求设计,保准你活得滋润。”

贝塔说:“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欧洲有个国家,你看那国家的电视上描述的该国是一个样子,而现实生活中的该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电视上的该国就是虚拟国家,明白了吗?我们就按这种思路给你做出一个虚拟爸爸。”

黄晓伟说:“生活中的我爸秋毫无损?”

舒克点头:“万无一失。”

“我妈也没什么损失?”黄晓伟问。

“绝对不是给你找个继父的意思。”贝塔打消黄晓伟的所有疑虑,“你妈依然是你心中的圣母。”

黄晓伟动摇了。

舒克对黄晓伟说:“把安眠药埋在地下,做点儿善事,积德。”

“把安眠药埋在地下怎么是积德?”黄晓伟问。

舒克解释说:“安眠药对植物有益,你没听说外国有农场主用安眠药给植物催眠?睡足了的植物生长得特好。”

黄晓伟将手中的安眠药埋进地下。

贝塔说:“谢谢你给我们面子。”

黄晓伟说:“应该我谢你们。不过你们说话要算数。”

舒克问:“你家离这儿多远?”

“500多公里。”黄晓伟说。

“不算远。”贝塔的口气里有遗憾的成分。他想不远万里奔袭。

舒克对黄晓伟说:“我们跟你回家。你家有电脑吗?”

“有。”黄晓伟说,“你们用电脑制作虚拟爸爸?”

贝塔说:“还能用什么?当然是电脑。”

“现在就走?”黄晓伟问。

舒克说:“你在这儿等我们,我们回家收拾一下。”

黄晓伟点头。

舒克和贝塔离开黄晓伟,吴弹问:“你们就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子背井离乡?如今外边乱着呢!”

“黄晓伟早就知道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应该帮助他。”舒克说。

吴弹不无担心地说:“你俩不会一去不复返吧?”

贝塔说:“外边没有任何事能诱惑我们。”

舒克说:“帮完黄晓伟,我俩就回来。”

舒克和贝塔回到家中收拾旅行用的东西。

贝塔问舒克:“开直升机吗?”

舒克说:“我觉得不用,咱们跟在黄晓伟身上比较方便。”

贝塔同意。

舒克和贝塔离开家,他俩到庙后边的山坡上找到黄晓伟。吴弹为他们送行。

“你们估计多长时间能回来?”吴弹问。

“顶多一个月。”舒克说。

“多保重。”吴弹说。

“你放心吧,我俩见过大世面,字典里逢凶化吉这个词的解释应该改为‘特指舒克和贝塔’。”贝塔对吴弹说。

“你们怎么跟我走?”黄晓伟间。

“你的衣兜干净吗?”贝塔问,“如果没什么异味,我和舒克就搭乘你的衣兜旅行。”

黄晓伟将衣兜翻出来,贝塔顺着他的裤子爬上去检查衣兜的卫生状况。

“还凑合。舒克,你上来吧。”贝塔说。

黄晓伟将衣兜复原,舒克和贝塔钻进去。

“一路平安。”吴弹说。

“放心吧。”贝塔说。

黄晓伟启程了。

舒克和贝塔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

“咱们去哪儿吃饭?”贝塔问舒克。

“去火车上吃吧。”舒克说。

“咱们很久没坐火车了。”贝塔说,“上一次咱俩坐火车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好像那次咱俩藏在一个玩具汽车的盒子里。”舒克一边回忆一边说。

“没错。”贝塔说,“咱们由此去了玩具博览会,被一个小个子给劫持了。”

“光阴似箭。”舒克感慨。

“沧海桑田。”贝塔添油加醋。

“你们在说什么?”赶路的黄晓伟问自己衣兜里的舒克和贝塔。

贝塔大声说:“我们在回忆上次坐火车的经历。”

黄晓伟说:“我从书上看过你们的那次经历,够惊险的。你们是从降落伞上上的火车。如今火车提速了,再那么子不容易了。”

“你就这么走到火车站去?”贝塔问。

“坐汽车到火车站。”黄晓伟说,“快到汽车站了。”

贝塔从衣兜里探头出来,他看见了不远处的汽车站。

“咱们似乎很少坐公共汽车。”贝塔对舒克说。

“我也没什么印像,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次咱们坐火车后好像跟着小个子坐了一段公共汽车。”舒克说。

贝塔说:“还是你的记忆力好,咱们是坐过。不过不是直接坐,是在玩具汽车里间接坐,园中园的意思。”

一辆公共汽车驶进车站,黄晓伟上车。

第353集

贝塔发现第三只手;

贝塔在信息时代靠打洞传递信息;

乘客络腮胡子

汽车启动后,女售票员拿着票夹子挨个向乘客售票。

“你到哪儿?”售票员问黄晓伟。

“火车站。”黄晓伟说。

“1元5角。”售票员撕下一张车票,她拿着票等黄晓伟付款。

黄晓伟从兜里掏出1元钱,他翻遍所有衣兜,包括舒克和贝塔所在的衣兜,只找出4角钱。

“我就这么多钱……”黄晓伟对售票员说。

“没钱坐什么车?”售票员瞪黄晓伟。

黄晓伟不说话。

“他有多少钱?”司机回头问售票员。

“1元4角。”售票员说。

“让他坐吧。”司机说。

售票员收了黄晓伟的钱,没给他车票。

贝塔在衣兜里小声问舒克:“他身无分文,怎么坐火车回家?”

舒克说:“我也不知道。但愿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估计这小子会有办法的。”

贝塔用牙将黄晓伟的衣兜咬出一个窥视孔,他把眼睛贴在窥视孔上往外看。

“这只手好像不太对劲呀?”贝塔边看边说。

“什么手?谁的手不对劲?”舒克问。

“你给判断判断。”贝塔将窥视孔让给舒克。

舒克往外看。在距离黄晓伟很近的地方,有一个青年男子将手伸向别人的衣兜。

“绝对是第三只手。”舒克说。

舒克和贝塔依据人类的习惯,管小偷叫三只手。

“下手了吗?”贝塔问舒克。

“看样子快了,他在等待最佳时机。”舒克边看边说。

“以咱俩的品质,似乎不能袖手旁观吧?”贝塔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说。

“当然。”舒克点头。

“由黄晓伟出面?”贝塔问。

“绝对。如果是咱俩出面,估计结果不会是喜剧。别忘了咱们现在是赤手空拳。”舒克说。

“咱们怎么通知黄晓伟?”贝塔说。

“只有在他的衣兜内侧挖个洞了。”舒克说,“那人已经拿走了钱包。”

贝塔很快就将黄晓伟的衣兜内侧咬开一个洞。

“我去通知黄晓伟。”贝塔兴奋地对舒克说,“你告诉我谁偷了谁。”

舒克给贝塔让开窥视孔,说:“那个穿蓝衣服的偷了那个穿西服的。”

贝塔看清后,从衣兜内侧的洞钻到黄晓伟衣服里边,他拽着内衣往黄晓伟脖子处爬去。

黄晓伟显然感觉到衣服里有动静,贝塔抢在黄晓伟用手揉衣服之前跑到他的领口处,冲着黄晓伟的耳朵小声说:“是我,贝塔。别大惊小怪。有事要告诉你。”

黄晓伟点点头。

贝塔说:“你右边那个穿蓝衣服的人是小偷,他偷了那个穿西服的人的钱包。”

黄晓伟扭头看,他看见了偷窃者和被盗者。被盗者显然不知道自己的钱包已经易主,一脸的悠然自得。

黄晓伟小声问贝塔:“我该怎么办?”

贝塔说:“我和舒克建议你见义勇为,如果你胆量足够的话。”

见黄晓伟略显犹豫,贝塔说:“已经决定自杀的人不应该怕死吧?”

“他们一般不单独行动。”黄晓伟说。

“你也不是单独行动,有我和舒克。”贝塔提醒黄晓伟。

“你们没有五角飞碟……”黄晓伟说。

“你低估了我和舒克的实力,夸大了五角飞碟的实力。”贝塔说。

黄晓伟走到西服身边,凄到他耳边说:“那个穿蓝衣服的人偷了你的钱包。”

西服将手伸进衣兜,他的脸色变了。

蓝衣服显然已经注意到黄晓伟的举动,他向后车门移动。西服冲过去拽住蓝衣服。

“你干什么?”蓝衣服质问西服。

“有人看见你偷了我的钱包!”西服大声说。

乘客听见车上有小偷,都往这边看。

“你血口喷人!想找死呀!”蓝衣服身边冒出两个同伙,他们恶狠狠地围住西服。其中一个人右手插在裤兜里,裤兜处凸起一个匕首状的曲线。

西服松开了拽蓝衣服的手。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过来问西服:“你看见他偷你的钱包了?”

西服认定络腮胡子也是窃贼的同党,他指着黄晓伟说:“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看见了。”

“你看见他偷他的钱包了?”络腮胡子问黄晓伟。

藏在领子里的贝塔对黄晓伟说:“赶快承认,你不是想活得有尊严吗?这是千载难逢的能证明你活得有尊严的好机会!”

蓝衣服们恶狠狠地瞪视黄晓伟。

黄晓伟一字一句对络腮胡子说:“我亲眼看见他偷走了他的钱包。”

蓝衣服骂黄晓伟:“小兔崽子,你活腻了?!”

络腮胡子对蓝衣服说:“我要检查你的衣兜。如果你身上没有别人的钱包,我会教训诬陷你的这个小子。如果有别人的钱包,我会送你见警察。”

“你算老几?”蓝衣服问络腮胡子。

“我是武术学校的教练,这车上还有我6个学生,想过招儿?”络腮胡子眯着眼睛看蓝衣服。

“李教头,有吩咐尽管说。”车厢前边有络腮胡子的弟子在遥相呼应。

络腮胡子大声对弟子们说:“没几个人,老师我自己就能搞定。不过你们如果想观摩教学就过来。”

蓝衣服对售票员说:“我有事,我要下车!”

络腮胡子一把抓住蓝衣服,说:“是你自己把衣兜翻出来还是我替你翻?”

蓝衣服已经从络腮胡子的手上感觉到了他的实力,蓝衣服的同伙尚不知道络腮胡子是否货真价实的“武术学校教头”,他们同时向络腮胡子出手。

络腮胡子笑着给他们颜色看,他一边出手还一边向身边的学生讲解。

窃贼们不敢叫板了。

络腮胡子从蓝衣服衣兜里拿出钱包。

“这是我的钱包……”蓝衣服底气不足地狡辩。

络腮胡子将钱包举到西服眼前,问他: “这是你丢的钱包吗?”

西服说:“是我的钱包。”

络腮胡子转问蓝衣服:“你说是你的钱包,钱包里有多少钱?如果你说对了,这钱包就归你了。”

蓝衣服踌躇。他身边的一个同伙说:“有一千多元。”

络腮胡子问西服:“里边有多少钱?”

“两千元整。”西服说。

络腮胡子打开钱包数钱,数完了对西服说:“没错,是两干元整,钱包是你的。”

西服伸于接钱包,络腮胡子拿钱包的手躲开西服,指着黄晓伟说:“你不谢谢他?刚才你已经退缩了,是他大义凛然的。不是他的钱包,他能这样,好样的!”

西服尴尬。

络腮胡子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元钱,他征求西服的意见:“拿这酬谢他,不算多吧?”

西服面红耳赤地说:“给他三百,再给您三百。”

“你还行。”络腮胡子说. “我不缺钱。把我的三百也给他,刚才我看他连买车票的钱都不够。”

络腮胡子将六百元钱送到黄晓伟手中。黄晓伟不知道该不该拿这钱。

贝塔说:“受之无愧,快接过来。”

黄晓伟接过钱。车厢里竟然响起掌声。

蓝衣服们乘机用力扒开车门想跳车。络腮胡子的弟子们一拥而上,将3个窃贼擒住。

络腮胡子指点弟子们用窃贼的裤腰带将他们的手捆在身后,络腮胡子问售票员:“哪个车站附近有派出所?”

售票员说:“下个车站就有。”

络腮胡子对西服说:“还得烦您老兄跟我们去趟派出所证明他们是贼。”

西服用痛改前非的口气说:“我去!”

汽车进站了,络腮胡子在押着窃贼下车前对黄晓伟说:“你有种,这才叫活。”

车厢里一片赞扬声。黄晓伟略显局促。

汽车到火车站后,黄晓伟下车。

“还心有余悸是不是?”贝塔见黄晓伟站在原地不动,问他。

黄晓伟说:“假如车上没有那个会武的人,我八成就死定了。”

贝塔说:“没有他出面,也会有别人出面。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能让三个蟊贼吓住。”

黄晓伟说:“你们不了解现在的社会。去年我放学时自行车被年龄比我大的学生抢了,我回家我爸还表扬我没有反抗做得对,他说保住身家性命是最重要的。”

贝塔吃惊:“你爸这么教育你?”

“很多家长这么教育孩子。”黄晓伟说。

贝塔说: “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就是尊严。你的财产被别人抢走,你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还为贼没抢走你的性命感到愉悦,你活得还有尊严吗?如今的家长都这么教育孩子?虽然孩子保全了性命,但我敢说,孩子的心灵已经死了。没有尊严的人不叫活,叫苟且偷生。”

黄晓伟说:“这倒是,我那次被抢了自行车后,心里的确受了伤,我是乖乖地将自己的自行车进贡给了人家呀!那叫屈辱那叫窝囊,事后我想,我宁愿在反抗的过程中挨他两刀子,虽然身体受了伤,但心灵肯定因此茁壮成长。”

贝塔振振有词地说:“就是这么个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你们所有人类成员都做的,那就是从出生起就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没一个人能例外。早死的未必吃亏,晚死的不一定占便宜。”

黄晓伟说:“我自杀时你怎么不这么说?”

贝塔说:“快去买火车票吧。”

黄晓伟朝售票处走去。

贝塔回到衣兜里,舒克说:“如果没有那个络腮胡子,咱俩和黄晓伟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比较大。”

“早死的不一定吃亏。”贝塔说。

“作为老鼠,咱们即便现在立刻辞世,也不能算是早死的了。”舒克提醒贝塔。

贝塔活动四肢,说:“我饿了。”

“听说火车上有餐车,不知烹调手艺如何。”舒克说。

黄晓伟买到了回家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