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更新姬的情感夜话
作品名:某更新姬的情感夜话
作者:
|
僕は祈るように
いつか夢を見た
ふたりを 待つ
ありふれた朝を
|
讨论页 • 用户贡献 • 旧版用户页 • facebook更新姬 • 个人博客
某更新姬的情感夜话·序章
前言
于是如各位所见,写在这里的就是这只更新姬从2月7号到2月16号十天时间在facebook萌娘百科专页每日连载的小说的整理版。
这次的创作运用了刊载平台的特性,在前半部分通过每天列出选项征询读者的意见以决定剧情的走向,因而在这次的整理版中,也保留了连载时的选项,并用粗体字表示得票数最多的选项。
更新姬在这里向各位读者道声谢谢。这次的连载几乎都在东八区时间凌晨两三点进行,是关注度最少,也最容易被其他专页的动态刷掉的时间段进行的,所以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与参与。
小说的繁体字版本可以在 http://www.cnyinyan.com/roman/ 中找到。
最后,由于使用了更新姬的名义发表,小说的全部版本版权归于萌娘百科,及其下属项目所有。本作品可在遵循CC BY-NC-SA 3.0之基础上进行共享与传播,如无特别声明,全部内容禁止商业使用。
作者:facebook更新姬
2013年夏
天热地让人烦闷。
好在虽说是一场同学聚会,但是到来的人数也不是很多,聚会地点很随意,也没有主办者,于是零零散散的来客都随意散在屋内。
我随意看了一下周围,虽然不过是高中毕业之后一年的聚会,其中一些人的变化就已经很大了,而我也发觉自己在这时间的流逝中已经忘记了许多人名。
我开始在屋里缓步走了起来,为了纾解久站的疲劳,也是为了能找到一两个过去关系还不错的友人,虽然终究一无所获。
不经意间,我在桌角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只是还记得他的名字,这倒并不是因了什么非凡的际遇。
他名叫“立夏”,仿佛就站在这夏天的门前。
某更新姬的情感夜话
序章·长长的夏天与小小的心绪
2009年6月
6月14日 星期日
“我想要个妹妹。”
海风缓缓地吹进客厅内,男孩从沙发上站起身,他整理着沙发,仿佛说着重要的决定,语气却漫不经心。
“妈妈?”
男孩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他望向坐在沙发另一处的母亲。
“如果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就没收你那些小说。”
“不,我是说……”
“夏儿,你听好,”母亲坐正了身子,“你的爸爸几年前就已经离开我们有了新的家庭,你已经十六岁了,不再要提爸爸的事情了。”
立夏都明白。父母在十年前就离了婚,是父亲另结了新欢,然而直到现在,就如同初识时一样,母亲和离了婚的父亲仍然在办公室里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
“我只是开个玩笑,”他坐到母亲身旁,“不过雨遥她们家的父母再过一个月就要去内地就职了……”
“雨遥”是住在临近的一户人的女儿,立夏和她从小就认识。
“哦,他们已经来说了,想把女儿留在这,不过我拒绝了。”
“可是?”
“他们两口子的调职并不是由我下的命令,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活?何况他们肯定是想我这样的‘大官’每天闲在家。”长久的生活中,母亲已经把自己的儿子当做了自己的倾诉对象,渐渐对他无话不谈。
确实,母亲很忙,与她所任的职务相称,在家的时间其实很少。在家的时候,她便成了一位普通的妈妈,把家事做完了,倚在沙发上,看着一天一天长大的儿子,心里也高兴着。
“把两个刚上高中的孩子留在家里能干什么,你什么家务事都不学着做。”
立夏也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将背靠在沙发背上,正好对上了迎面的夏风。
云在窗外缓缓的飘着,夏天这么长,仿佛一切都还有时间思考。
看到立夏昏昏欲睡的样子,母亲便也不再说话,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也在这悠然的夏天中获得了一份安宁。
6月15日 星期一
“起床了!”
母亲赶不及确认立夏是否醒来,便离开了家,实际上她每次叫醒立夏的时候,时间才刚过六点。
然而立夏也和他的母亲一样,有着早起的习惯,他按部就班的起床,如同设定好了步骤般,打开微波炉加热母亲昨晚便准备好的早餐。
就像是精心计算好的一样,完成了这一切,正好赶上了公交车来到学校,他看着熟悉的,刻在校门前的校名“巍海一高”,才终于醒过来。
巍海是个小城市,在这个国家的东部一个角落。城市很小,自然也没有大城市的喧嚣,这里三面都是海,一到夏天,满城都是海的味道。
立夏来的不算早,教室里已经有一些人了。
“雨遥,出来一下。”他见到这女孩,就很自然的将她叫出了教室。这本来也是平和的日常的一部分。说到立夏,就不得不提到名叫“连雨遥”的女孩,当然还有一个叫“贺亦骁”的男孩。
巍海地缘开放,城市很干净,这几年带着孩子搬来的人很多,以至于这班上大多数的学生都只是最近几年才随家人移居而来,像是立夏他们从小就相识的三人,在这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什么事?”
虽然这么问着,雨遥还是跟了出来。
女孩像这里大多数的高中女生一样,梳着整齐的发,发梢刚好到肩部。身材比起同年级的女生要纤细一些,这也是因为她上学早一年,所以比同班同学们都要小一岁。
这一切都如同日常一般,然而立夏方开口时却有些语塞。
选项1-1
以哪一句话开始对话。
①“那个,虽然我也跟家里人说了,可是还是没法让你住在我家。”
②“叔叔他们决定好出发的时间了吗?”
③“嗯,果然是正常的雨遥。”
“叔叔他们决定出发的时间了吗?”
他还是这样开口问了。
“嗯,已经知道是七月十号了。”
“那只剩一个月了不是吗?”立夏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
“是啊,和暑假一样,再有不到一个月就来了。”
作为这对话的结尾,女孩转身便要离开。
“那……以后还会回来吗?”
“半年或者一年一次吧,听爸爸说只是坐火车去成都就要一天半。”雨遥说着,准备顺着走廊走回教室。
“那这个夏天开始你就要到那边过了吗?”
“什么?”女孩转回身,但很快她也明白立夏想要说什么,“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没说过我要搬家,对吧?”她说完这句,扬了一下手上的两页纸,便走开了,“我去忙别的了。”
“你总是担心莫须有的事,我哪也不会去的。”雨遥和她的声音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女孩的话一瞬间让立夏有些无措,但他看到雨遥手上拿的那两张纸,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向着教室赶了回去。
阳光从晓雾之上洒了下来,在楼前屋后遍布的草坪上蕴蒸着露水,散发出好闻的气味。
运气很好,要找的人在刚才的空当已经来到了教室。
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右侧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Salut(早).”他对兀自读书的,隔着过道的女孩打着招呼,所用的语言与女孩正在读的书的语言相同。
女孩是这所学校里为数不多能够将头发留长的人,她偏褐色的长发齐整地搭在椅背上。大概是出于对她作为混血儿的考虑,学校并没有对她的头发做出要求。
见女孩没有回答,立夏便继续说:“那个图书管理员申请表填了吗?”
“没有。”女孩继续看着书,轻声回答着。
女孩名叫“喻南之”。在立夏与这个女孩不到一年的同学生涯中,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她大声说话。虽然女孩有时候会露出极为激动或激愤的面容,但说话的声音仍然平和无比。没有人问过原因,只是大家都知道她在欧洲出生长大,于是这平和的话音也成了她的气质,即使她有着近乎优雅的特质,也仿佛构成了一道隔膜。
“那到了高二,就不能每天进图书馆了。”
与大多数高中的图书馆相同,这座学校的图书馆只能充作门面,里面存着的也几乎都是校友们捐来的书。
图书馆在周末对全校学生开放,因而平时能够自由进出图书馆的只有图书管理员和读书部的部员。
立夏和喻南之便属于后者。
巍海一高的校友们似乎都在国外创出了一番事业,他们捐回学校的书,也大多是外国书。一开始,想要到图书馆里找些书看的人还有,但是这些人也很快便对满书架的外文书望而却步。图书馆因此变得冷清,孑然于学校的其他地方,然而得益于此却变得格外宁静。
读书部也一样,又一位部员递交辞呈之后便只剩立夏和南之两人。南之能够读懂法语书,立夏则自己也学过法语,也能够连续读几页。
读书部本没有确定的目标,又疏于管理,因而学校决定在这个学期结束之时将之废除。因而立夏准备拉着喻南之一同试着申请图书管理员。
“你想继续每天去图书馆吗?”立夏问道。
“不要说得好像是在问一个孩子一样。”女孩从课桌拿出之前收到的表格,填写了起来,“我现在写。”
她低头看向课桌的时候,长发也向着她低身的方向遮住了脸颊。将表格放在桌子上之后,女孩用右手将头发拨开,被拨弄的头发又自然地搭回了椅背上。
6月16日 星期二
“虽然你们都在想着暑假怎么过,现在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三个周了,”下课的铃声已然响起,讲台上的老师将讲义放回文件袋,“那么我也不多说了,下课。”
随之便走出了教室。
实际上这已经是傍晚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了。
“怎么样,暑假有什么打算?”身后传来了声音。
“没有打算,你呢?”立夏转过身,向他走来的是幼时便相识的男孩亦骁。
他身材壮实,却并不张扬。举手投足散发出运动员般的身姿。
“我以为你现在在心里已经把到明年这个时候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呢。”
“我有那么多虑?”
“我可没这么说。一起回家吧,我在校门口等你们。”话里的“你们“自然是包括立夏和雨遥在内的三人组
选项1-2。
现在做什么?
①与雨遥和亦骁一同顺路回家
②去图书馆
③虽然不是强制的,但是快考试了,留在教室上自习吧
去图书馆吧,大概确实是出于这种不知何时就不能再随意使用图书馆的心情,立夏这样想着。
巍海一高占地面积与一般的高中相比较大,因而也分作两个校区,但也就是一条窄街之隔。因而虽然立夏他们高一年级的学生都在东校区,然而要去位于西校区的图书馆,也并需要多长时间。
对于学校而言,这一街之隔仿佛就代表了两个世界。比起东校区的喧闹,西校区,被留给了高二下学期和高三的学生们,则更像是数十年前的高中校景——实际上这个校区存在的时间已经不知几十年了。
作为知识的代表,图书馆自然被放在了西校区。与周际的教学楼和办公楼相比,图书馆无疑是崭新的,但气氛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立夏不关心这些,他从校区里零零散散的学长学姐们之间穿过,沿着熟悉的路去向图书馆。
初夏的风从巷道间穿过,偶尔夹带着一点暮春的花。零零散散的花瓣在夕阳染红的街道上飘啊飘啊,偶尔会在枝头柳际稍作停留,风一来,又不知道向着哪儿去了。
如同轻车熟路,立夏拿出钥匙打开了图书馆的大门。钥匙在锁里旋转着,发出清越的声响。
图书馆不大,只有两层,楼上的书架较为紧密,一层则摆放了不少书桌,只是这里不是大学,若不是对安静有着近乎执念的追求,大家还是习惯在自己的教室上自习——实际上图书馆周一到周五也不会对学生开放。
图书馆没有人的时候,这里便成了秘密基地,虽然在神秘感上不是很有分量,但是一想到还挂心这里的人终于不剩多少了,立夏就仿佛有了一种使命感。
今天会有谁来呢?
一般闭馆的时候,除了读书部员,会有三个图书管理员——现在只剩一位了——他们都是高二的学生,偶尔来一趟,来回都是匆匆的脚步声。这难免让立夏对高一结业之后,高二高三的生活浮想联翩。
一系列的词语便在脑际萦回,晚自习,文理分科,月考,社会实践,每一个似乎都需要认真下来考虑一下,但是却毫无头绪。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图书馆的门被打开了。
大概是仅余的两人中的另一位读书部员了。喻南之一般来的晚些,因而立夏总是将门留着。
但是人影却只是在门口停留着,并没有进来。
“怎么了?”立夏向着门的方向问去。
那人影方战战兢兢地轻推开门,进入了他的视线。
立夏打量着这陌生的来客,看起来像是个孩子,身上也没有穿学校的制服。
“请问……这里是图书馆吗?”门口的女孩发出微小的声音。
“这里是图书馆,只在周六周日开放。”
立夏本想回答,但是却被抢先了。声音的来源是站在女孩身后,碰巧在这时赶来的图书管理员手上拿着一个大布袋,进入了图书馆。
“立夏,来帮把手。”
袋子里似乎装着不少书,那图书管理员虽是男生,但并不壮实,摇摇晃晃也勉强把袋子杠了过来。
立夏闻声便站了起来。要做的事情大概是图书分类,而且这次看来又都是外文书。
“进来坐吧。”立夏对着仍然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女孩说道。女孩便乖巧的进了图书馆,找了个座位坐下,将身上背着的书包搭在一旁。
“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来啊,”图书管理员抱怨一声,当然也不是认真的,他将这一袋子书摆在立夏面前,“我去忙我的事了。”
话刚说完他便离开了,脚步像这里大多数的高二学生一样匆匆。就在这一周前高三级部高考,毕业,一系列事情结束之后,高二的学生们便也进入了高三的时间之中,开始为一年后的高考做准备了。
立夏想到昨天提交的图书管理员申请,想到高二的事情。
如果有更多图书管理员的话,大概平时也能开门了吧,不过首先要有读者吧——听图书管理员说他现在周末虽然住校,但也顶多来看一下,毕竟前段时间其他的图书管理员没有来值班,图书馆周末也关着,就没有人会来了。
“所以说这里就是图书馆了,平时人也不多,那边饮水机。”他指向饮水机的方向,女孩听了,点点头,仍然紧张地坐在椅子上。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吗?”立夏问道,视线自然在女孩的衣着上,那并不是一高的校服,倒不如说是和附近的初中校服有些像。
“我……我……实验一中,想考到这里……就来看看。”
女孩大概想说她是实验一中的学生,实验一中是市里一所初中的名字。
但是立夏注意到女孩所说的“想考”这个词,这让立夏再次注意到坐在那里的女孩看起来比这所学校的学生要娇小得多。
“这样啊,明年中考吗?”
初中毕业生们昨天已经结束了中考。
“嗯,我初三,明年中考。”(注:巍海采用五四制,小学五年,初中四年)
大概是也收到图书馆平和的气氛的影响,或是立夏平静的声音,女孩心情也平静了一些。
“学长是图书管理员吗?”
“不是,我是读书部员。”
谈话便中断了,立夏继续挑拣着新书。
过了一会,
“我只是来看看,先不打扰立学长了。”
不及立夏反应,女孩站起身,背上书包就便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女孩,他这样想,但随后意识到这也算不得多奇怪,比起这里的另一位图书部员而言。
“果然图书馆这种地方有吸引奇怪的女孩子们的气场吗?”
“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适时地,另一位图书部员出现在门外。只是听这与说话内容无法搭配的略带嘶哑的低音,立夏不抬头便知道是喻南之来了。
“正好,« Algèbre Linéaire »(线性代数)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第一个词。”
喻南之走了过来,深褐色的长发也随之飘扬起来。
“哦,可能是我读的不对。”立夏将书递了过去。
“哦,是一本数学书,”她翻了几下,又递了回去,“看这些公式。我什么也看不懂。”
“那看其他的吧,这里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词。”
两人整理起书来,时间便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6月16日 星期二
嘈杂。
不明所以的人语。
人头攒动。
恍恍惚惚。
只是仿佛双手还有知觉。
爸爸妈妈?
大剧院里透亮的灯火逐渐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昏黄,六岁的男孩被父母牵着手,在这混乱的,觥筹交错的剧场里如坐针毡。
然而在灯火几乎熄灭之际,剧场里的人声却开始慢慢平息下来。
幕布缓缓拉开,先是一段层次相叠的管弦乐。乐声平静下来之后,站在聚光灯下的主角变成了一个身着红衣长裙的小女孩,年龄仿佛与台下这被父母牵着手的男孩相仿。
溪流缓缓地在山间流淌,与鱼儿,水草擦肩而过,荡起清脆的声音。
女孩忘情地唱着,声音像河水一般清脆,却平稳地流淌着。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提琴声,那山间的溪流猝然转变成了飞瀑,坠落着,激荡着。
令人无法想象如此激越的唱腔竟然来自台上年幼的女孩。
人们屏息听着女孩的演唱,虽然那只是一分钟见长的唱段,但结束之时全场都爆发出雷鸣。
男孩也听得入迷,却被这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喊声惊吓,一瞬间仿佛沉入了这未知的语言构成的欢呼声的大海而难以呼吸。
“呼!”
伴随着闹钟的声音,立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母亲不在家的时日,立夏都会设定好闹钟,然而由于习惯使然,他也总是在闹钟响起之前便醒了过来。
他如同惯常一般做好了各种准备,便离开了家。
在车站那里,他遇到了青梅竹马的雨遥。
一见到立夏,雨遥便会扬起手来打招呼,就像小时候一样。这个动作其实到现在也并不过时,雨遥举高手,大概正好是立夏头的高度。
“呐,呐,昨天怎么没有跟过来?”说的便是昨天晚上放学的事,“我等了你好久。”
雨遥表情有些不满,但是看到立夏来了,说话的语调还是很欢快。
选项1-3
如何回答雨遥?
①“我本来也不是每天都和你一起回家的吧。”
②“肯定你只等了最多五分钟吧。”
③“我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④“没关系,即使我不和你一起回家,我也还是爱着你的。”
“哦,我去了学校的图书馆,”立夏这样回答道,仿佛在说着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亦骁不在吗?”
“他可是班委,现在可能已经到学校了。”
“那也不至于这么早吧?”立夏想要确认一下时间,但他平时也没戴着手表。
“你不知道吗?哦,昨天你不在。亦骁要去参选学生会了,现在正在用这些时间去了解各种职能。”
“哦。”
“说来你最近去图书馆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
“夏?”
“啊,我刚才在想学生会什么的,走神了。”
“我说你最近去图书馆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嗯,因为读书部快维持不下去了,所以我想申请图书管理员。”
“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又因为什么而消沉起来了,”女孩像是松了一口气,“啊,车来了。”
随着女孩眺望的方向,公交车正缓缓驶来。
这座城市的公交车线路并不多。城市建到哪,道路才会像血管一样延伸到哪。
“呐,威海是不是越来越大了?”立夏仿佛想到了些什么,他这样问着,“以前通到这里的只有5路车,现在10路和19路都有了。”
“这是当然的吧,否则我们就要转几趟车才能去学校了。”
大概是因为临近考试,所以课上的内容也以做题为主,时间拖得也长些。
“感觉这一天又什么也没做就过去了。”立夏伸了一个懒腰,眼前是逐渐开始染红天空的夕阳。
“谁不是呢,对了,今天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隔着一侧的过道,亦骁做出一个告别的手势。
“祝你申请成功。”
雨遥的话,大概已经收拾好东西在校门口等着了吧。
如同他所想,雨遥的座位已经收拾得一空,不仅如此,教室里大多数人在下课后不久,就都已经离开了教室。
“今天我直接回家。”说话的人是喻南之。
“诶,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不要在意。”
紧接着,女孩拎起已经收拾好的挎包,站起身来。她将包跨在肩上,然后将穿过挎包肩带的发丝整理着。
“呐,虽然我不懂发型之类的,如果扎一个马尾辫会不会轻松一些?”
“单马尾?双马尾?”
“呀,所以说我不懂发型了。”
目送着南之出门之后,立夏也意识到大概不能磨蹭了,于是他也带着经过简单收拾的书包,离开了教室。
夏天天黑得要比冬天晚,因而傍晚的时间便被拉得很长。这个季节的天空很静,就这样躺下来欣赏天空的话,说不定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在校门外不远的地方,立夏见到了在那里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的雨遥。他见到她,便也学着女孩的动作,振臂招手。
“我还以为你要留在教室里上自习。”
“我还没到要担心期末考试的地步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如既往地等车,坐车回家。
立夏他们住的地方居民数量并不多,实际上到了这一站,车上本来也就不剩下多少人了。
“头发可以借我用一下吗?”立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这样问雨遥。
“啊?莫非你觉得我头上的一直是假发?”女孩头也不回,继续走着。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算了,直接动手吧。”
感觉到头发上受到的触碰和抓握,女孩停下了脚。这脱离日常的行为让她一瞬间变得紧张不已。
“那个……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扎个马尾的话会变成什么样……”
问与答都战战兢兢。
“把手放开。”
“哦……抱歉”
如同受到训斥一般,男孩将手收了回去。
“要扎马尾可不能只顾一部分。”说着,女孩将挎包放下,用双手整理起头发来。
她用双手小心的归拢好两侧刚好到肩头的发梢,然后将双手在头后收拢,发丝也过跟着被收到耳后环起。
女孩左手开始用力抓握着,直到握住了所有的头发。
做完了这一切,她松了一口气。
“你来握着。”雨遥对立夏说。
立夏将手战战兢兢地伸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用手简单聚拢起的马尾,心脏突然开始加速,在一股香味冲入嗅觉的一瞬间心跳却漏掉了一拍。
这大概是立夏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观察女孩子,虽然对方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这仍然使他心脏高鸣不已。
他用指尖感受着雨遥的发,距离近得已经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女孩的脸变得红了起来,在夕阳的映染下好像成了将熟的苹果的颜色,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想要就这样从后面触碰上她的脸颊。
“我说……可以了吗……”
“啊,抱歉。”男孩急忙收回手,发丝又落回女孩的肩。
每分每秒都好像变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在这紧张的气氛里。
总得说点什么吧,立夏这样想。
可是雨遥先开口了:“那个……我的头发,怎么样……”
声音仿佛和她娇小的身体一同颤抖着。
选项1-4
该怎么回答?
①“发质很好……”
②“头发闻起来很香……”
③“如果是长发的话……”
④“再扎双马尾可以吗?”
“头发闻起来很香……”
立夏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尴尬的气氛就像是要把两个人封闭在这个遗世独立的小空间里。鸦雀无声,四下俱寂,只有天际的火烧云慢慢飘着。
立夏只感觉自己全身发热,已经几乎无法思考。这大概是立夏第一次将雨遥当做一个女孩子来看,她娇小的身体,散发出香味的身体,那不断诉说着不安感的颤抖着的身体,立夏一瞬间觉得仿佛难以呼吸,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他甚至想就这样把眼前小小的身体拥入怀中。
“我,我走这边回家!”话音未落,女孩便向着道路前方跑了出去。
“明明仍然是同一个方向……”看着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夕阳的光线中,立夏也顺着路踏上了归途。
6月18日 星期四
今天喻南之没有来。
课都上了两节了,立夏右侧的座位上仍然没有人来。然而这一点也并不算是引人注意,就平时而言喻南之就偶尔会缺一些课,然而老师也不说什么,班上的其他人也不会在意,一切就相安无事。
“喻南之没有来?”问他的是亦骁,手上正拿着一个记录本。
“啊,没有。”
得到了回答,亦骁在记录本上画了一个勾。
“这是什么?”
“班级日志啊。”
“帮我看看她缺了多少课?”立夏意识到如果缺课的次数过多就要留级。
“应该没有几次吧,记录上大多数都是请了假的。”
“请假?记录上写了是什么理由吗。”
“没有,这里只有记录而已,不过这个请假次数确实少见,如果是平常也不会准这么多假,大概是有什么原因吧。”
“我有空问一下吧。”立夏若有所思地说。
“呀,不要说得像是我想知道一样。”
“我是说如果你记班级日志需要的话,你和她难道有什么过节?”
“不是过节,只是我并不像你和她走得那么近,这毕竟是她个人的事。话说今天好像没见雨遥过来说会话——一下课就跑出去了。”
立夏将昨天的事告知了亦骁,当然不包括他的想法。
亦骁虽然听得有些呆滞,但很快也释然了。
“算了,反正这也是只有你才能做出来的事。”
说罢便继续在教室里记录各种情况了。
之后,如同立夏想的那样,一放学雨遥便跑了出去,在校门口也没有看到她。
立夏没有多想,他按着原路回了家,一路上也没有再见到雨遥。
6月19日 星期五
熙熙攘攘,零零乱乱,嘈嘈杂杂。
九岁的男孩在母亲的带领之下穿越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剧场的灯火不久便暗了下来,随之的是幕布的拉开,管弦乐队如海浪一般起伏有秩的演奏。
风在海上兴起,驱使着海浪不断敲打的山崖,时而单薄,时而雄厚。既是浪在拍打石头,也是浪与浪之间相互拍打,无不是雄浑的乐声。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有一位弄潮儿站在了风口浪尖。
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舞台中央,在那里的是因为年少的,不满十岁的女孩,一开口声音便回响在全场,气势上完全不输给管弦乐队。
女孩像龙女一般,站在浪头,在她的咏唱之下,风和浪仿佛都有了灵性,一同在海上翩然舞动着。
清晨,立夏从这由和谐的乐章构成的梦境中悄然醒来,他一如既往地起床,吃饭,收拾碗筷,然后去了学校。
在他右侧的座位上,喻南之已经坐在了那里,她标志性的长发舒坦地搭在椅背上。
立夏并非不好奇她请假去了哪里,只是先前问起的时候就没有得到过回答。
教室的另一侧雨遥也在,立夏正想着该如何想办法去打个招呼,就有老师就来到了教室。她将几个装满了试卷的信封摆在了桌子上。
仔细一看竟然是班主任。
“今天老师们都去教育局开会,所以我来看着做题。”
立夏所在的班如同巧合一般,分配来的老师大多数是各教学组的组长或者副组长,只有班主任今年才毕业。
与其他各科年届四五十的老师相比,教数学的班主任年轻很多,据她本人说今年才22岁。她上课的时候偶尔会紧张一下,然而她讲课的热情却也不输给其他老师,平时在班上人气也很高。
发下来的题是语文和数学,为了一上午能昨晚语文卷子的作文题被去掉了。
平时模拟考试时立夏通常是靠写作文的速度来节省时间,节省的也通常是做自己不擅长的数学题的时间,而这次他失去了这一时间优势,在中午的下课铃响之后足足拖了半个小时才做完所有的题,抬头一看,教室里已经几乎人去楼空。
班主任刚才已经离开了,现在交卷子只能去办公室了。
雨遥自然已经交卷走人了,喻南之也离开了——然而她的卷子却还在桌子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立夏决定也替喻南之交上卷子,然而他刚拿起她的试卷,就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触电般收回了手。那卷子上如他所想几乎是白卷,只零零散散地写了几个答案,语文和数学都是——显然她平时对学校的学习就不是很上心。
无论如何立夏交了自己的卷子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
食堂大概饭已经卖完了,于是他去小卖部简单地买了点面包。
选项1-5
现在去哪里吃这些面包呢?
①去学校食堂找个空位。
②去图书馆。
③去楼顶。
④算了,不吃了,这些面包就送给出了小卖部第一个见到的人吧。
仔细想了想,如果是边走边吃的话明显有失风度,去食堂的话说不定抢不到座位,即使抢到了也不免遭受端着饭碗站在走廊上的人白眼,图书馆自然是禁止带食物入内,所以去屋顶吧。
学校的屋顶平时并不开放,但也通往屋顶的门并没有被锁死,实际上因为教学楼有六层,高一级部的教室只到第三层为止,平时也不会有人前往,不过爬楼梯这件事难不倒立夏,他已经习惯于在图书馆的楼层之间为了整理书而爬上爬下。
“嘿,在想什么呢?”
立夏边思考边走出了小卖部,却在出门时被这明快的声音打断了思考。
眼前的女孩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期待。这冲击过于强烈,立夏一下子甚至忘记了这女孩的名字。
“在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算了,你慢慢想吧。”说着,女孩便转身离开了,她转身的时候,脑后的双马尾也跟着甩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
如立夏所想,楼顶正如已经已经搬空了的四到六层一样空旷,他找了一处阴凉地做了下来,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海。
夏天的大海大多数是平静的,然而风来的时候却难免变成一场风暴潮。
海啊,你真他妈的大啊。
从这个方向望去的海水终将流入太平洋,但这与山间的溪流最终入海是不一样的,这个海湾就是大海的一部分。大海是无所谓源起的,只是海面上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比地面上的任何大江大河要丰富地多了。
人类用了很长时间才了解到自己生存所生存的陆地最终还是被海洋包围的,这一点在海边上的城市才能够体会得到,不过换言之如果相反地占优势的是陆地,那么在海边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人是看不到事物的全貌的,不消说看不到的海平线尽头,即使是就在视线之内的东西也是看不到的,写作的人无论如何费劲了力气想要表达些什么,写出来的东西就印在纸上,也没有办法完全传达给读者。
自己大概又在多想了,发觉了自己这一特点的立夏在这种时候也有了自觉性。
在这时,开门的声音突然传入了立夏的耳中,他下意识地将身子躲藏在了影子更深的地方。
过了一会却没有更大的声音了,立夏仍不敢抬头张望,他试着让耳朵能够听地更仔细。他努力的听着,却在这时捕捉到了意外的声音。
是风声吗,却与带着海的味道的夏风有所区别,声音仿佛从渺远之处传来,恍如不可闻,却又像是奋力要吹到这楼顶之上。
渐渐地立夏分辨出了有什么人在楼顶的平台上唱歌,声音比较小,是女孩子的声音,他听不清歌词,却仿佛能感知到歌者的气息。
为了到达这里,这风经历了些什么呢,仿佛经历了沙漠给的磨练,也抵挡了沼泽给的安逸,像是蜗牛一样倔强的爬到这里,也仿佛是年迈的雄鹰,执意逆着风来的方向展开双翼。
然而就在这一刻,声音突然消失了,仿佛消失的并不是声音,整座教学楼都如细沙般土崩瓦解了。
虽然脚下的地面并没有变化,立夏的心重重的跳着。他不由地站起身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在那里,他看到了那有着深褐色的长发女孩。
喻南之止不住地咳嗽着,她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看到了这一幕,立夏赶忙跑了过去,他拧开买来的水递了上去,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
过了好一会,女孩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剧烈的喘息着,慢慢抬起头。
她双眼泛着泪光,泪痕使她的脸颊凌乱不已。
她的样子令人心碎。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南之抬起头来,立夏赶忙问道。
在两人短暂的对视之后,女孩站起身来,如同逃跑一般夺门而出,连头发也没有顾得上整理。
这天下午,喻南之没有来教室。
无论立夏如何发短信询问,都只收到了“我没有事。”的回复。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也基本都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选项1-6
现在去哪里?
①都走廊上平静一下,像小时候一样看着夕阳逐渐染红天空
②去图书馆,即使结果不可避免,也不要因为自己的放弃而后悔
③最近发生了太多,不想管这一切了,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回家
选三的放学之后别走,点这里看Bad End 1
序章·我与时光
这个周又结束了呢,进入高中之后就觉得一个周一个周这样过去是在是太快了,这个周大概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还好周末了,回家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母亲应该也能回家了。
立夏这样想着,他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教室走神的时候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学校里也变得空荡了许多。果然是因为周五吗,住校的学生也回到了宿舍,像立夏一样的走读生也匆匆回家了。
立夏一如既往地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家所在的那一站。现在还没有到蝉爬满树梢的时候,夏天的黄昏无比的宁静,立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居民楼,他在楼道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应该是妈妈回到家做了一桌好饭吧,立夏走上楼。无论如何,这个周也做了不少事呢,立夏试着回想着,却发现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不管了,来到家门口就大摇大摆的进去,然后大声喊“我回来了!”吧。
这样想着,立夏用钥匙转开了门锁,脸上已经溢满了幸福。
某更新姬的情感夜话 Bad End 1
在这之后,和雨遥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了,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梅竹马的朋友关系,也没有什么进展。而喻南之则再也没有来学校,也没有回过任何短信,这学期结束后不久她的号码便停机了。
序章·所谓伸出手能够碰到的距离
立夏来到走廊上,他撑在走廊的围栏,望着远方的天空。
红色,像火一样的红色。
黄昏的落日焦躁的燃烧着,它不再能够迸发出多少热量,却将散布在天空中的云翳都染得通红。
操场上也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周五了,立夏这样想着。这里也没有高二的学生,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安静下来了。
可是安静下来了又会怎么样呢。立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体验对于立夏而言无比的新奇,但却无法让他打起应有的精神。
他依靠着墙坐了下来,仿佛力量被抽空了一般。
他抬起头,眼前正好就是这一片天空。
“呐,雨遥,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虽然不会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但是这两天来立夏总是在想着雨遥,想着这被骤然打破的日常。
因而周三晚上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便总是萦回于脑际。
操场终于不见人影,这层楼也终于只剩下立夏一个人,但是夕阳还挂在天上。
夏天的傍晚又长又安静,安静到连一侧楼梯上有人下楼梯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下楼梯的人很快就要接近这一楼层了,那人的脚步似乎很谨慎,走得很慢。
大概是边走还边看着书吧,这个时候才离开学校的,一定是这里最勤奋的学生了。
立夏不由地看向发出声音方向的楼梯,他想要确认一下自己脑中所呈现的想法。
那声音不断靠近,而且越靠近越显得谨慎。
该不会是小偷?
立夏小心地靠近着,他的步伐更为轻。这莫名的紧张气氛似乎加重了立夏的探索心。
然而随着两个人的互相靠近,楼梯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立夏的存在。
立夏慢慢靠近着楼梯口,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楼梯口小心地探出了头。
“雨遥?”
“啊——”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受到惊吓,从楼梯上跌落了下来,好在并不是很高的梯阶。
“你没有受伤吧。”
先无论眼前的女孩为什么还留在学校,也无论她为什么要如此蹑手蹑脚地走路,立夏首先还是担心雨遥的情况。他靠到近前,蹲下身子,将女孩的手拉了起来。
与两天内表现出的抗拒相反,女孩并没有拒绝立夏。她低着头,眼里闪着一点点泪光。
“很痛吗?”
“嗯,很痛……我很痛,我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痛。”女孩低声地说,她把右手按在胸前,用仿佛听不到的微小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诉说着。
立夏没有听漏一个字,但他却反而变得不知所措,时间仿佛在沉默中过去了好久。
女孩抬起头,她看着无措的立夏,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吧。”她指向教室门前的走廊,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被染红的天空。
过了一段时间。
“呐……前天傍晚……”
“嗯,你说我的头发闻起来很香,我很高兴,”女孩并没有等立夏说完话,“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就做过这样的事呢。”
我们在家门口,奔跑着,玩耍着,那时那片树林还没有被建成停车场,那个浅塘还没有被填平然后剑气起新的楼房,我们躺在河滩上,看着夏天傍晚的天空。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好奇,每一天每一天,天是怎么黑下来的。”女孩平静地讲述着。
“嗯……还有亦骁”
“没有亦骁的,他那个时候晚上从来不能出门。”
“嗯……我快都不记得了……”男孩应和着,似乎也陷入了渺远的回忆。
我和雨遥在家门口,在还没有被建成停车场的那片树林里奔跑着,在那个还没有被填平然后盖上新的楼房的浅塘边玩耍着。玩累了,雨遥和我躺在河滩上,看着夏天傍晚的天空。
“呐,夏,天是怎么黑下来的呢。”
“……”
“夏,天是怎么黑下来的呢?”
“……”
“夏——”
小时候的我话并不多,虽然喜欢思考,但即使想到了些什么也无法表达出来,像个傻小子一样,即使对于住在家附近的孩子们也无法正常的交谈。
身旁传来了安宁的呼吸声。
我将睡着了的女孩抱了起来。从小时候便是这样,雨遥比我小一岁,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够刚好抱起她,像重要的宝物一样怀抱着,保护着,把她送回家中。
年幼的我抱着还要更年幼的雨遥,顺着熟悉的路离开河岸,穿过树林,走过小街,将她送回家中。
“麻烦你了,进来坐一会吧。”
雨遥的妈妈接过熟睡着的女儿,然后对立夏道谢着。
“啊,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立夏最终回到家里的时候,天上已经挂上了星星。
6月22日 星期一
灯光将舞台煊饰成了殿堂,照射在管弦乐队的铜管之上,映出群星般的光。
13岁的男孩穿着暗色的,与他的年龄明显不相合的西装坐在母亲身旁。男孩学会了一些法语,对于周围人的谈论他也能略知一二。
人们对即将出现在舞台上的歌者褒贬不一。声音太嘈杂,男孩无法捕捉很多信息,但他还是听到了即将上台的年轻歌者与他的年龄相同,也是13岁。
灯光暗了起来,台下也逐渐变得安静,黯淡的光影在舞台上如溪流般流动着,在它们汇聚的地方,一位年轻的女孩走上了台面。
仿佛如同拥有魔力一般,这个舞台瞬间变得肃静,甚至岿然不动。
女孩唱起歌,声音非常安宁,整个舞台仿佛成了水色。
女孩就像一位指挥者,在她的声音的导引下,整个舞台仿佛都在有规律的流动着,这已经不只是溪流,风或者海浪一样的律动,而已经是如同宇宙一般的和谐。
一位悲伤的神,在漆黑的夜空中舞蹈着,用她微小却坚定的心跳声包容着,震动着一切。
仅是这样的低吟,男孩的眼中便泛起了泪光。
伴随着在宇宙中用声音舞蹈的女孩,小提琴的声音次第响起,提琴的声音越来越多,构成了无际的银河。
就在这时,无数的管弦乐声尽皆响起,夜空中一瞬间落起了流星雨,又像是神的眼泪,在这灿烂的一刻划出轨迹,又紧接着消失于无迹。
紧接着登场的是一位男歌者,他似乎是一名信徒,用着华丽的词汇歌颂着。女孩仿佛成了响应信徒的神,与他对唱着。
全场的观众都屏息听着舞台上的歌声,一来一去,仿佛像是饶转于星际的行星们的舞蹈。
在这一唱段结束之后,两名歌者舞蹈起来,他们互相拉近距离,但紧接着不是互相错开位置,便是一方远离开去。就仿佛是互相两颗互相饶转的行星,永远无法相互撞击。
终于,舞台上的两人不再相互追寻,各自绕到了舞台的一侧。女孩先是消失在了幕布之下,紧接着,男歌者从袖口掏出了一枝玫瑰,他将那花掷在地上,随即也消失在了帷幕之后。
清晨,立夏在脑中响起前的不久醒来了,从一场恍如在宇宙中遨游的梦境中醒来了。
中午,广播里响起了立夏的名字,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上周交上的图书管理员的申请的结果出来的时候,然而今天直到现在,另一位图书管理员都还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周末这两天无论立夏怎么发短信,只得到“我很好”的回复,电话打过去对方也只接听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了响应。
立夏来到了西校区的办公楼前,虽然按着他心里的推测,图书管理员人数的区人口很大,自己和喻南之又是图书部员,这次申请应该是会通过的,但他还是惴惴不安着,登上四楼时,腿不由得发抖。
得到的结果也是悲观的。
“我也只能说很抱歉。”
接待立夏的人竟然是校长。
“校图书馆里几乎全都是外文书,会去看的只是少数人。上个周市图书馆来谈了了一下,所以学校决定关闭图书馆,馆内的书都会转交给市图书馆,这个暑假就会开始整理和运送。”校长上了年岁,头发都白了,他缓慢地说着这些话。
“我仔细看过读书部的记录了,上个学期第一个申请在学校文化节上表演的部也是图书部,申请人也是你,图书部的活动状况明显不乐观,你有没有准备好文化节上的项目?”校长的神情严肃起来。
“呃……不……还没有……”立夏紧张也只能诚实地回答着,很显然自从半年前申请过这一文化节上的出演,很长时间以来他就再也没有考虑过。
“文化节的演出就在周四晚上,我希望你在这之前能够做足准备。”校长站起身,用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尖利眼神注视着立夏,他的身躯就像一棵饱经风霜的青松,虽然苍老却仍挺拔着。
“是。”立夏简短地,战战兢兢地应着。
校长离开座位,他走到办公室后面墙上的窗户前,背过身去。
“你是喜欢书的孩子,我在退休之前,又做了一件伤感情的事啊。”
他的声音哽咽着。
这位校长在这个夏天退休并离开了学校,他本打算安静地离开这座小城,但却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在他离别之际回望月台,那里竟站满了来送别的学生。在那之后上任的新校长性行虚伪,易怒,喜好排场,他将他奉为座右铭的市侩哲学印在了学生的制服上,却始终没有一名学生接近过他,知道过他的全名。这些都是多余的后话了。
“事情全都改变了。”
南之仍然没有来学校,立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了两位青梅竹马。
“现在读书部的出场放在了最后。”立夏将自己拿到的节目单展示了出来。
“竟然是压轴吗?”
“我并不这样想,如果读书部不出场的话,那节目就会很自然地被取消。”
“你和雨遥唱小时候那个音乐剧吧。”亦骁提议道
“歌词倒是还记得……”
“我来帮忙布置舞台之类的事情。”
“你们……好的,我知道了。”立夏站起身,三个人握起手,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当天晚上,在立夏家。
“以前唱过的只是片段,这次演出的时间定在三分钟,所以我想尽量延长一下。”
月光像水一样撒在大地上,鸟也归巢了,四处充满了安静的气氛。
立夏和雨遥看着屏幕上不断播放出的歌剧演出片段。
“我没有办法唱成这么好……”
“没有关系,像平常唱歌一样只要唱出来就好,我们只有这一个选项了。”
认真起来的立夏好像又回归到小时候一样的“领袖”的角色中。
“从这里开始就是我们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在班级的晚会上表演的内容了。”
被记录在录像带里的歌剧一点一点地播放着,立夏在一旁看着时间。一分钟过去的时候,他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从这里之后便是没有练习过的部分,然而他进而回想起来些什么。
果然从这里开始歌唱的部分便让位于表演,屏幕上一男一女两位主角在舞台上不停交换着站位,做出各种表演,仿佛是在表现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
“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摄像机被摆在了比较远的位置。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在现场看的时候也是坐在比较后面的位置,看得还没有录像上这么清楚。”
“那我们来试试吧……”女孩的声音有些扭捏。
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两人开始了练习,歌词用得是立夏翻译汉语词,前一分钟的演唱部分都没有问题。
紧接着就进入了舞台表演的部分,立夏疑心雨遥是否能够记住动作。音乐像星云一样扩散开去,雨遥开始像剧中的女孩一样,将身体靠了过来,跟着音乐的节奏,立夏也将身体靠向前去。
然而看着这一幕的雨遥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她感知着立夏的气息,将双眼轻轻地闭了起来。
音乐静静的,仿佛来自宇宙的律动。
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互相感知对方的呼吸,立夏的心脏高鸣着,一瞬间眼神有些迷离,他已经无心思考雨遥为什么并没有任何动作,在这气氛的怂恿下,他继续着动作,顺从着感觉,将身体推向雨遥。
两个人吻在了一起,他们互相感受着对方,用彼此尚未成熟的身体相互求索着,虽然仅是嘴唇的相互贴合,却已经足以打破他们目前的关系。
通过嘴唇传来的感受,立夏开始从男女关系的层面上接受了雨遥的存在,他不由地伸出双臂,将雨遥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过了很久他们才终于分开。
“呐,夏,正式演出的时候我们就这么演吧……”女孩喘着气,有气无力的说,“我这个周末就也有自己的手机了,到时候我们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打一晚上电话吧。”
“呼……”立夏也在喘着气。
“呐,夏,答应我,不然我会难受地要死。”
“嗯,我答应你。”立夏说着,他加重了拥抱的力气,他将雨遥推倒在自己的床上,他将她压在身下,他像野兽一样喘息着,他无视着雨遥怖惧的神情,他用右手试着拉开雨遥的上衣。
--全年龄向净化光环--
这一切却被雨遥抵抗住了,她拨开立夏的手,撑开他的身体,从床上坐起身来。
--全年龄向净化光环--
“夏,你喜欢我吗?”女孩声音微弱地说着。
“我喜欢你。”
“我们会在一起很长时间吧。”
“会的。”
“送我回家吧。”
女孩整理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好不容易才站稳。
6月23日 星期二
早上,立夏与雨遥一起来到了教室,到达的时候亦骁已经在了,他向两个人打着招呼。
“消息我已经打听好了,表演的地点是在操场上。”
“操场上?”
“在那里学生会会搭建临时舞台,和你们同一时段表演的其实一共只有五个社团,换言之,剩余的全部都因为各种原因退出了。所以改成小舞台了,估计来的人也不会多。嘛,读书部没有了,要不要搞个演剧部?”
“……”
“立夏?”不仅是立夏,在亦骁眼里,他面前的两个人都神情恍惚着。
“啊,嗯。亦骁,我和雨遥处对象了。”
“好的,我知道了。”
亦骁已经成了立夏与雨遥的世界之外的平和日常的一部分,他以这样的方式回应了立夏他们,无论对方是否能理解。
“读书部解散这件事你通知过其他的部员吗?”
“没有,这件事我说不出口。”
“早做决定吧。”亦骁整理着桌子上的各种材料,他头也不抬。
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南之仍然没有出现在学校里,立夏发去了周四晚上他会在文化节表演一个小节目的短信,却没有收到回复。
6月25日 星期四
立夏偶尔会向身旁的过道另一侧看去,但那里只是一张空桌子,桌子的主人,另一位读书部员这个周一直没有出现过。
一天的课也匆匆上完了,如果不是因为有着文化节的表演,这一天也会变成平平常常的一天流逝过去。
巍海一高的文化节并没有多大的排场,只是各个文艺类社团把作品贴到墙上,在校园各处展览,只有少数需要演出的社团,才有机会得到一个舞台。
立夏他们提前一节课来到了舞台附近,在那里迎接他们的人是亦骁。
“表演是在放学后开始,路过的学生们大概会有机会驻足观看,只不过能留下来看半个小时的人恐怕不会多。哦,对了,这边的表演完全由我一个人负责管理。”
“那个,亦骁,关于我和雨遥的表演,到时候准备……”
立夏说着,突然感觉到身后的衣服被拉紧着,他回头一看,雨遥拽着他的衣服,脸比夕阳的颜色还红。
“嘛,不管怎么样吧,我先去后台了。”亦骁摆摆手就离开了。
放学的数十分钟里,立夏和雨遥坐在舞台附近的台阶上。
“夏,你会那么演的对吧。”
“嗯……已经答应过的事。”
“我今天晚上就有自己的手机了,今天晚上我们打一整晚电话好不好。”
“嗯,你知道我的号码吗?”
“已经背下来了嘛。”
“我什么时候打给你,不对,我还不知道你的号码?”
“不,我要打给你,否则我的心脏一定会跳得很快,就像要坏掉了一样。”
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过了几分钟,教学楼里开始有人走了出来,而在舞台上,第一批表演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伴随着舞台上音乐声或者各种表演,准备离开学校的学生们开始驻足,但随后也三三两两地离去了,到了立夏他们,最后一个登台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但留下来看到这里的一眼看去还是有几十人。
立夏先是做了简单的社团介绍,他没有提及社团已经废止这件事,毕竟贻笑大方,随后他示意幕后的亦骁播放音乐,随着乐声的响起,女主角从幕后款款地走了上来。
在这简陋的舞台之上,两个人没有华贵的衣着,没有成群的观众,也没有专业的唱腔,甚至并不了解整出戏而只是会唱一个片段,但心中的感情却是无比丰富的。
雨遥充满自信地走上舞台,接过话筒,对着台下微笑着,等待着音乐播放到自己开口的一刻。
然而就在这时,舞台下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名观众站了起来。
“南之!”立夏很快辨认出了这名观众,他手上并没有拿着话筒,听到他的呼喊声的只有在一旁准备歌唱的雨遥。轻快的音乐转为平静,标志着唱段的开始,然而雨遥却没有能张开口唱出什么来。
这让观众们更加将视线聚集到这个站起身来的女孩子的背影上。
只有立夏能看到南之的表情。
她扭曲着,想要哭叫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幼兽一般的声音,她如同哮喘一般咳嗽着。女孩这时也从她被泪模糊了的双眼中注意到在舞台上的男孩已经认出了她,她单手掩面,想要从人群中撞出一条路,却又不知道被人群挤到了什么方向,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消失了行迹。
台下观众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逃走的女孩身上,甚至连舞台上的女主角一句话也没能唱出来这件事也没有觉察到,实际上,雨遥就呆滞在台上,她表情僵硬,眼睛张着,她的瞳中不断重复着上一刻发生的一幕:身旁的男孩扔下作为道具的玫瑰,跳下舞台,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人群里。
序章·匆匆的人与匆匆的旧时光
2009年2月
“Tu aime lire les livres(你喜欢看书吗)?”
“这样很不礼貌,”我继续翻着书,“诶,你会说法语?”
刚调换座位来到我附近的男生对我打着招呼。
无论怎么换座位,我的座位都不会变的,永远在这教室最后一排的这个角落里。
“我,我会说一点。”
男生腼腆地微笑着,然后坐回了他的座位,紧接着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学校的图书室,一座两层的小楼,书不多,楼上的书架还有不少是空着的,楼下是一些桌椅。
“要不要加入读书部,图书馆外语书很多,每天都这么空。”
“我考虑一下吧。”
在男生回到座位之后,我再一次听到了私语声。
“你怎么跟她说上话了?她说话声音那么做作。”
“那女生平时不怎么愿意搭理人,你还是放弃吧。”
两个男生的声音,呵,终于连男生也开始长出长舌头了吗。我继续看着书,头也不抬起来。
“我不希望你们这样议论她,我也喜欢书,我觉得我能和她做朋友。”
我伸出手翻书,却一不小心连着翻了两页。
2009年3月
“你是因为什么学法语的呢?”
图书馆里只剩下我和邀请我入部的男生,然而这样的光景我已经开始习惯了。
“为什么不回答呢……?”
“你是故意的吗?”我头也不抬。
这是我从法国回到家乡,大概算是家乡的第一年。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话……”
“你不知道我是在法国长大的这件事吗?”把话说快这件事让我觉得喉咙很难受。
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已经没有办法大声说话了。
“不……我是第一次听说……”
“这样啊……”
在那之后,我们一起像往常一样整理起了时有送入图书馆的外文书。
“立夏,学校里这么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你还知道哪里?”
“呃,如果不是图书馆的话,可能只有教学楼的楼顶了,在六楼可以进去,校规里不允许进入但是也没有人管——应该是没有人管,我也只去过一次,平时也基本没有人爬到六楼那么高——从那里推开门就可以了,如果你要进去的话最好不要被人发现。记住那里护栏不高,你要小心。”
“嗯……”
不,我并不是不喜欢这里的图书馆,只是我还需要一个更安静的地方,哪怕一小会时间也好。
我在心里这样默念着。
2009年4月
我和妈妈久违地通电话了,我和父母一月只通一次电话,这也是我的选择。
“不,我这里一切都好
“嗯,嗯,嗓子正常说话的话就不会太疼,喝水的时候还是很疼,嗯
“嗯,嗯,这样
父母仍然在国外作为歌剧演员打拼,而我因为喉咙的疼痛选择了自己回到巍海——这个被冠名为“全世界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的小城,我的母亲出生的地方。
通话的内容一直无非是各种家长里短,然而这次,母亲却说了特别的事情。
她还是希望我能回到法国。
“我会考虑的。”
我真的会考虑这件事,因为在巍海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环境非常好,平时街上也很安静,但我住的公寓却在闹市区,每天晚上不免能听到车的引擎声。
“这个夏天吗……也好。”
就这样,我决定在这个夏天,这边的学期结束之后回到法国。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
“那个,老师,还有一件事,我准备回国这件事,请你不要和立夏说起。”
2009年5月
我现在隔几天就会来楼顶,前段时间风大,现在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唱起了歌。
这些歌都是非常安静的,然而长时间的发声却让我的嗓子开始疼痛起来。
我并不知道这样的尝试有什么后果,但是我想要反抗。
反抗我在一年前被夺走的才能。
现在想来仿佛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但每次嗓子疼痛的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我当时的痛苦和恐惧。
我被人,用毒药,夺去了声音。
我继续歌唱着,忍受着嗓子的疼痛,歌唱着。
然而在唱到一个高音时,我脆弱的喉咙终于达到了极限,像是一瞬间被刀割裂了般,剧烈的疼痛击打着我的神经。我疯狂地咳嗽着,颤抖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2009年6月
6月15日 星期一
“那个图书管理员申请表填了吗?”立夏这样问我。
我曾想要自己开口告诉他我将要离开这座城市,但我仍然没有开口,甚至现在也说不出来,我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一声,“没有”。
“那到了高二,就不能每天进图书馆了。”
我不说话。
“你想继续每天去图书馆吗?”立夏追问着。
“不要说得好像是在问一个孩子一样。”我把表格拿了出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现在写。”
6月16日 星期二
“今天我直接回家。”
立夏将他正在看的书收进了书包里,这便是他准备去图书馆的征兆,然而与他青梅竹马的姑娘,此刻显然在学校门口等着他。我不想因为立夏的选择而背负什么奇怪的名头,于是对他这样说。
“诶,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他继续向包里装着书。
“不要在意。”
我直接拎起已经收拾好的挎包,站起身来,把报往身后一甩,准备离开教室。
“呐,虽然我不懂发型之类的,如果扎一个马尾辫会不会轻松一些?”
立夏却突然这么说着,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说有关于我的样貌的事情。
“单马尾?双马尾?”
“呀,所以说我不懂发型了。”
我离开了教室,在那之后,我去了图书馆,确认没有人跟上来之后,我将门反锁上。
图书馆有一面用于给入馆的学生整理仪容的落地镜。在那镜子前,我用手整理着头发。
我拨弄着头发,我并不是第一次意识到我的头发有多长。
我将它们握起,镜子中便有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可是为什么我的脸会这么热呢?
6月19日 星期五
离开的时间已经确定为下周这个时候了,下个周我就不用来学校了。
这大概是我在学校里度过的最后一个中午了,我在学校里逛着,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楼顶。
在这里试最后一次吧。
自5月以来我就常会来这里唱歌,然而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最后一次了,就当做是告别吧。
我开始唱着歌,声音和音调一点一点地抬高。
今天风很静,也很暖,我站在屋顶上,仿佛忘掉了自己的不幸。
我沉醉着,歌唱着,声音恐怕只有我自己能够听见,然而嗓子还是在发痛。
终于,极限到来了,嗓子疼的像刀割一样,但我不想放弃。
在这里放弃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我这样想着,坚持着不让声音停下。
然而这种虚假的自我激励只是徒然的,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站稳和思考,我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什么人抱了起来,有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然后向我递来了水。
我喝下水,神志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瞳孔再次聚焦的时候,我看到了立夏的面容。
在那一刻,我的脑内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楼顶通往教学楼内的门,仿佛出了这扇门就能从这个世界逃离。
我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向那扇门跑去。
6月25日 星期四
几十人的构成的人群混乱起来仿佛也产生了巨大的力量,立夏好不容易才推开人群冲了出去。
图书馆这个时候已经加了自己和南之的钥匙都打不开的锁,于是立夏决定到学校周围看一看。
今天天暗下来得格外早,逐渐暗下来的世界在立夏眼中仿佛成了一片空白,他冲出校门,背后的一切都仿佛从这个世界中断开,破碎了。
跑出了几条街之后立夏才想起自己从来就不知道喻南之的住处,也不知道她会去向哪里。
他拨打着女孩的电话,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女孩很快就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哭着。
“立夏,你在哪里……对不起……呜……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我没法控制住自己……对不起……呜……”
仿佛心中对于南之的形象一瞬间颠覆了,立夏也有些茫然,但很快他便发觉自己对于南之的事情原来是这样缺乏了解。
他冷静下来。
“你现在还好吗,现在在哪里,要注意安全。”
“我在……”
天色变得更暗了,层层堆起的乌云开始将雨水洒落在大地上,这是这个夏天的第一场雨。
雨淅淅沥沥的,时而轻快,时而沉闷地下着。
立夏找到南之的时候,雨已经下了一段时间了。
女孩站在雨中的公园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她双目都失了神,她看到立夏的出现,眼泪不断地滴落下来,表情上露着难掩的悲伤。
他冲了过去。
两个人,衣服都湿透了,浸在雨水里。
“我……以前……唱歌……但是……”
女孩哭诉着。
在眼中,伤心的女孩与曾经舞台上唱歌的女孩的面容蓦地重合了。
“不要说了。”
立夏的心终于被这场雨打得粉碎,声音里也带上了悲伤的腔调。
“你……会……讨厌我……吗……啊,
立夏用他的怀抱给出了答案。
“我知道的,我都想起来了,我从小时候就一直在听你唱歌了。”
他流着泪,却微笑着,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他抱紧南之,与她相吻在一起。
附录
1.
序章·我与时光
(这个是BE,前接选项1-5的第三项)
这个周又结束了呢,进入高中之后就觉得一个周一个周这样过去是在是太快了,这个周大概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还好周末了,回家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母亲应该也能回家了。
立夏这样想着,他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教室走神的时候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学校里也变得空荡了许多。果然是因为周五吗,住校的学生也回到了宿舍,像立夏一样的走读生也匆匆回家了。
立夏一如既往地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家所在的那一站。现在还没有到蝉爬满树梢的时候,夏天的黄昏无比的宁静,立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居民楼,他在楼道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应该是妈妈回到家做了一桌好饭吧,立夏走上楼。无论如何,这个周也做了不少事呢,立夏试着回想着,却发现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不管了,来到家门口就大摇大摆的进去,然后大声喊“我回来了!”吧。
这样想着,立夏用钥匙转开了门锁,脸上已经溢满了幸福。
某更新姬的情感夜话 Bad End 1
在这之后,和雨遥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了,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梅竹马的朋友关系,也没有什么进展。而喻南之则再也没有来学校,也没有回过任何短信,这学期结束后不久她的号码便停机了。
2.
序章·雨遥Imaginary End
立夏来到走廊上,他撑在走廊的围栏,望着远方的天空。
红色,像火一样的红色。
黄昏的落日焦躁的燃烧着,它不再能够迸发出多少热量,却将散布在天空中的云翳都染得通红。
操场上也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周五了,立夏这样想着。这里也没有高二的学生,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安静下来了。
可是安静下来了又会怎么样呢。立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种体验对于立夏而言无比的新奇,但却无法让他打起应有的精神。
他依靠着墙坐了下来,仿佛力量被抽空了一般。
他抬起头,眼前正好就是这一片天空。
“呐,雨遥,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虽然不会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但是这两天来立夏总是在想着雨遥,想着这被骤然打破的日常。
因而周三晚上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便总是萦回于脑际。
操场终于不见人影,这层楼也终于只剩下立夏一个人,但是夕阳还挂在天上。
夏天的傍晚又长又安静,安静到连一侧楼梯上有人下楼梯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下楼梯的人很快就要接近这一楼层了,那人的脚步似乎很谨慎,走得很慢。
大概是边走还边看着书吧,这个时候才离开学校的,一定是这里最勤奋的学生了。
立夏不由地看向发出声音方向的楼梯,他想要确认一下自己脑中所呈现的想法。
那声音不断靠近,而且越靠近越显得谨慎。
该不会是小偷?
立夏小心地靠近着,他的步伐更为轻。这莫名的紧张气氛似乎加重了立夏的探索心。
然而随着两个人的互相靠近,楼梯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立夏的存在。
立夏慢慢靠近着楼梯口,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楼梯口小心地探出了头。
“雨遥?”
“啊——”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受到惊吓,从楼梯上跌落了下来,好在并不是很高的梯阶。
“你没有受伤吧。”
先无论眼前的女孩为什么还留在学校,也无论她为什么要如此蹑手蹑脚地走路,立夏首先还是担心雨遥的情况。他靠到近前,蹲下身子,将女孩的手拉了起来。
与两天内表现出的抗拒相反,女孩并没有拒绝立夏。她低着头,眼里闪着一点点泪光。
“很痛吗?”
“嗯,很痛……我很痛,我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痛。”女孩低声地说,她把右手按在胸前,用仿佛听不到的微小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诉说着。
立夏没有听漏一个字,他的心跳动地也很厉害,但他已经确认了自己此刻心中的感情,他看着雨遥迷蒙的双眼,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两个人拥吻着,互相以青春期的悸动探索着,即使脸红地像发烧了一般,也不愿放开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星都已经挂在了天上。
“这么晚了,回不去了呢……”
夜晚的教室里,只剩下立夏与雨遥两个人,借着微弱的天光,刚好看得清彼此的脸颊。
长时间的拥抱过后,两个人的衣衫都凌乱着,内衣从雨遥不整的衬衫中露了出来。
立夏不由地伸手去触碰那一点星光般的粉红色。
女孩没有拒绝。
--自我规制—
两个人在夜色中褪去彼此的衣衫,顺从着这最原始的感情,身与心都交合在了一起。雨遥喊叫着,她下体撕裂般的痛楚宣告着两个人身体彻底的结合。立夏吻着雨遥,雨遥的声音渐渐不那么难过了,两个人仿佛共同进入了只有自己和对方世界里。
一番云雨之后,两个人互相拥抱着进入了梦乡。
--自我规制—
(想看细节的话等后续版本或者自行脑补吧)
后来,初恋的两人在爱情的路上走了很远,在二十五岁那年,雨遥与立夏成为了夫妻。
3
这篇文章是去年夏天写的,当时只是发表在了自己的博客上。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上这一篇,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上可能舒服一点。
再见,爱丽丝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爱丽丝的呢,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大概我从来也不知道爱丽丝有着怎样的声音和容貌,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一个形象,一个玩偶,甚至一道光。我也不知道爱丽丝是男孩还是女孩,甚至这个名字都是我的臆测,就像英国人会读Alice,把第一个字母的声音压扁;法国人也写成Alice,但第一个音却直接开口发出来;日本人大概沿袭了法语的读音,却写作アリス;我大概会译成爱丽丝,也可以译作阿力斯,像一个男孩的名字,或者是埃里斯,像是一个精灵或者一只海鸥。
大概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轻声地唤了一声,于是我的身边便仿佛出现了什么。我向这个突然来到的角色大声地问好,声音的大小和幽寂的房间相比显得刺耳而格格不入,然后我问了一串“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是怎么过来的呢”“是来做什么的呢”,与我的兴奋正相反,对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这段沉思似乎很长,因为我直到现在都没有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在之后的时光里,我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存在的一切资料,但也还是很融洽地和她在一起做各种事情,我写字,她便在一旁默默地看;我弹琴,她也默默地听;我读书,她坐在旁边,我在翻页的时候也会偶尔问问她有没有也读完;我有心事,她便在一旁悄悄帮我分担着;我终于出门散步,她就像阳光一样踩着我的影子。
有一天,我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是没有吗,这样,你叫爱丽丝吧,她不语,一切又静悄悄的。呐,你和我一样大吗,还是比我小一两岁,应该是同岁或者稍大一两岁吧,你不怎么说话,有时候就像姐姐一样呢,仍然没有答复。你是什么呢,这样问不太礼貌,于是我继续问,是隐形人吗,精灵还是一道光。你喜欢什么呢,是和生活相关的故事吧,这一点应该不会错,虽然我仍然没有听到回答。我们来握一下手吧,这个世界上朋友之间大概都会做这样的事。手没有伸过来,实际上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手来。爱丽丝大概也懂吧。我并不知道她是否也拥有着人类的外貌,有一双纤细还是灵活的手,一个怎样的心灵,是否也有一双澄澈的眼眸,那双眼在看着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大概也知道我如此在意这些事的原因,一直以来爱丽丝成了这个太久没有过生机的小房间的阳光。这样的问题虽然一个接一个地浮现着,但我并没有多在意。于是我们继续过着与以往相同的生活,与爱丽丝在一起的时光很快变得理所应当。
我写字,她便在一旁默默地看;我弹琴,她也默默地听;我读书,她坐在旁边,我在翻页的时候也会偶尔问问她有没有也读完;我有心事,她便在一旁悄悄帮我分担着;我出门散步,她就像阳光一样踩着我的影子。我们仍然一起迎接着早晨的阳光和夜晚的到来。
虽然我偶尔也会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会有了一位看不见形体,听不到声音的陪伴者,但实际上我也并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大概就像是我没有必要问一支蜡烛是哪里制造的,是用什么原料制造的,用来干什么等等,这些问题的的答案不是徒劳的便是显而易见的。
于是在一个早上,我发觉一直与我一起迎接这每天第一份温暖的爱丽丝不见了,我呼唤着她,但是没有回应,我的声音撞在这空荡的房间周遭坚固的墙,产生着杂乱的回声。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同一个时间起床吗,怎么可以还在睡呢?用写字时笔尖流出的沙沙声应该能把你唤醒吧,我写字,没有人在旁边看;用指尖弹出的音乐声应该能把你唤醒吧,我弹琴,没有人在一旁听;用翻书的摩擦声应该能把你唤醒吧,我读书,没有人出现在身旁的座椅上,我翻页的时候也欲言又止。一定是我太久没有带你出去了你才会不高兴吧,我出门,关门前刻意驻足了一分钟,清晨的阳光把一切照得透亮,可是没有人和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我把这件事告诉身旁的人,他们问我爱丽丝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说我写字,她便在一旁默默地看;我弹琴,她也默默地听;我读书,她坐在旁边,我在翻页的时候也会偶尔问问她有没有也读完;我有心事,她便在一旁悄悄帮我分担着;我出门散步,她就像阳光一样踩着我的影子。
他们说,这大概只是是我的想象吧。我不接受这个说法,于是他们问我爱丽丝今年多大,事怎么来到这里的,是来做什么的,我回答不出来,因为我也在等这些问题的答案。
于是我找到另一些人,我告诉他们我失去了一个名为爱丽丝的陪伴者,告诉他们同样的事。
他们问我在写字的时候爱丽丝说了些什么,我在弹琴的时候爱丽丝是什么表情,我在读书的时候她有没有动过书页,我讲心事的时候她用什么话语来安慰我,我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牵过她的手。
不,这绝对不是虚幻的,也不是我的想象。可是怎么证明呢?
大概后来我也放弃了证明,于是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我并不曾见过一个突然来到的存在,不曾给她取过名字,不曾有人看我写字,听我弹琴,陪我读书,安慰我,和我一起出门。我成了这样一个失败者,没有保护住自己的思维,竟然会幻想了整一个曾经。
于是我开始做其他的事,我把写完的文章发到网上,去更多人能听到的地方演奏,去图书馆读书。我失口称一个评论者为爱丽丝,我立即开口道歉;我误认一个鼓掌者为爱丽丝,我立即开口道歉;我错将一个和我一起看同一本书的人称为爱丽丝,我立即开口道歉。对方讶异于我的反应,问我爱丽丝是否是一位重要的人,我作出肯定的回答。
嗯,爱丽丝是很重要的同伴,我们以前常在一起的,有时也就像现在这样,只是有一天她离开了。
听者露出微妙的表情,和我一样不明所以,因而我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关于爱丽丝,我知道,也不知道。我挽留不住,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想在嘴上认输,于是只好简单地道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