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战线:对话回忆/灵魂深处I
手机游戏《灰烬战线》主线剧情第二十七章：天使祭祀场。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汉娜坚信，神明其实一直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她弥留之际自己回顾人生时……一定也会看到另一行的足迹。」
[——《第二次全面反击战回忆录，第二卷》。]
[访谈对象：——（被黑色的横线反复涂抹的痕迹）。]
[缄默已久的教堂入口，突然传来急迫的脚步声。]
弥赛亚：红公爵大人……
[是弥赛亚，她拖着被鲜血染红残破身子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头。]
红公爵：弥赛亚？只有你一个人……？
弥赛亚：我乘坐了乔安娜带来的禁卫，但其他人……
弥赛亚：不，是所有人。他们在占领维修会各支部不久，就被同盟增援部队的包围作战……给全数消灭了……
弥赛亚：咳、咳咳——！
红公爵：好，慢慢说。
弥赛亚：包括所有的空中力量……
弥赛亚：一部分被星尘联邦的新型的DOLLS拦截，落得击毁的下场……但更多……
弥赛亚：还是由于磁暴效应，所有的机械都停滞在了盲目挣扎的状态，直至被辐射尘掩埋……
弥赛亚：我终究还是连……回收残骸的机会都失去了。
[她靠着肮脏的墙壁坐下，脸上血管一样的蓝色纹路也逐渐暗淡，眼眸即将失去光芒。]
红公爵：没事。我知道了……
弥赛亚：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会遭遇这么大的抵抗。
红公爵：没必要道歉，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红公爵：现在还是保住身体要紧，接下来……交给我和乔安娜就好。
弥赛亚：回……去……
红公爵：嗯。
弥赛亚：……
[意外的，弥赛亚茫然地埋了下头，就像红公爵恰到好处的抚慰并未令她动容。]
[甚至在短暂的沉默间，她一度回避着红公爵，丝毫没有想要与对方四目相对的意思。]
[这时，红公爵从弥赛亚身上久违地察觉了，她那如小女孩一样的惊恐神色，就仿佛回到了她俩初遇的时刻。]
弥赛亚：您是指，让我回地下室吗？
红公爵：嗯，毕竟你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红公爵拿出一卷绷带，一言不发地想要帮助弥赛亚缠紧她受伤的手腕。]
[然而她却略显抵触地躲开了。]
弥赛亚：您想让我从任务中抽身……？
弥赛亚：不行，我不可能连备用的肉身都没有，我走之前明明还……
红公爵：为了抵御维修会冲击教会的防线，我给她们都装上了低级知性框架并派了出去。
红公爵：这段时间也没人能空出余力制造用于代替你这副受伤身体的零件。所以——
红公爵：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节骨眼上，量产型号已经全部用完了。
弥赛亚：怎么会这样……
弥赛亚：……
弥赛亚：……该死！
红公爵：先停一停，伤口又要裂开了。
弥赛亚：……
[弥赛亚捶击着墙面，面容浮出了些许痛苦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默然，她战斗的意志丝毫没有消失。]
弥赛亚：就让我在这里休息吧，大人……
弥赛亚：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我就组织第二次作战，回到前线挽回最后的希望……
[说完这句话，红公爵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发出一声非常轻蔑的嗤笑。]
红公爵：或许这么说会让你很失望，不过我也没有安慰你的工夫，所以还是如实告诉你吧。
红公爵：——别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弥赛亚。
弥赛亚：……
红公爵：先说清楚，我倒不是质疑你作为深渊之底的实力。
红公爵：只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打赌你连肩抗轻武器的条件都没有，更别说携带重火力。
红公爵：这种情况下还让你负隅抵抗，不也等同于白白送命？这和战斗到弹尽粮绝压根就是两回事。
弥赛亚：我……
红公爵：再打下去你也只会活活被红十月的人俘虏，然后被拷问得不成人样再送去绞刑台罢了……那可比送死还难堪。
弥赛亚：可如果我脱离您的指挥，那剩余的禁卫和修女岂不是……
红公爵：是，她们的状况和被我亲自遣散没有区别。
红公爵：可你，又愿意眼睁睁看着代理人将她们分解吗？
弥赛亚：……
红公爵：虽然，教会如今只能靠乔安娜和一部分禁卫在前线的奋战做一些顽强抵抗。但我想无论最后的结局怎样……
红公爵：我起码得保证至少有一人能躲过这场厮杀，弥赛亚。
弥赛亚：这又有什么意义……？
红公爵：当然有，很重要的意义。
[她靠近了弥赛亚的脸，声音里有一股莫名的自信。]
红公爵：活下来的人能继承我的全部财产，传承塔迪斯与灰烬教会的意志，并将今日的遗憾留给未来弥补。
红公爵：如此一来，我们的战斗便不会在此处终结。
弥赛亚：您是说……？！
[弥赛亚直视着红公爵，眼神从暗淡中恢复了亮光，不过却不是因为欣喜的情绪。]
[一股难以言表的怒气驱使着她，不甘的怒火几乎要从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中迸发而出。]
[可身上数处创口突然加剧撕裂，强烈的痛楚无言地阻拦下了她的下一步行动，终究令她徒劳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红公爵：无需再言，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弥赛亚：可我还配不上让您这么做……
[红公爵严肃地整理着衣领，一副不愿再言说的表情。]
[这一刻，弥赛亚心中掀起巨大的涟漪，僵硬的五官因失控开始变得扭曲，哭丧的表情一时间竟会让人误解为她在发泄迟来的委屈。]
弥赛亚：像这样的夙愿，就应该由您君临天下后去亲自完成啊！
红公爵：都说了冷静点，我这不是在刻意责怪你。
红公爵：我的意思是，你的状态和禁卫储备如何，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红公爵：你看到外面那片云了吗？……那可是新型铀弹造成的放射性云团。
红公爵：如果下一次两大学联直接把这玩意朝前线扔下来，你们除了四处逃窜还能做什么？！
弥赛亚：……
红公爵：但现在我想到了办法。
红公爵：唯一能阻止他们的手段，就是尽量收缩交锋地带，将战火控制在以教会为圆心的半径两公里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红公爵：这里有许多比City本身还重要许多的宝贝，人类不会去试图伤害它们，而我……更要将此作为要挟。
弥赛亚：这就代表您要拿自己的命去豪赌……？难道您不清楚自身对于TARDIS的稳定运作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红公爵：那也比对外派遣武装修女拖时间要强！
红公爵：因此，为了布好这片最终舞台，我还要回收在场所有可以活动的禁卫，制造一个灰烬教会在撤退的错觉，
红公爵：诱导敌军趁机冲到我们的脚下，让我们彼此在这片足以回避重火力打击的环境里交火。
红公爵：只有发生这种情况，我们才可以迎来喘息的机会……完成剩余ARMS的维护。
红公爵：至于喘息之后的方针……还是等我熬过这一步再计划吧。如果能顺利走到那一步的话……你，再来找我也不迟。
弥赛亚：我不知道那会等待多久……
弥赛亚：但无论是否回归战场，这期间我都必须待在您的身边，这可是您让我发过誓的……！
[她艰难地凑到了红公爵的脚边，向上抓着对方纤细的手。]
红公爵：我再重申一遍，弥赛亚——你现在对我的战斗毫无帮助。
弥赛亚：那我也不是送死！就算只是拖住正规军我也能办到！我还没有失去价值！
[她双膝屈地，头落寞地埋进了红公爵的衣角，沉默的同时鼻腔中还发出了微弱的啜泣。]
[她腹部的绷带被鲜血浸透，借着皎月洒下的一点微光红公爵淡淡地打量了她的全身一会儿，眼眸仿佛映出了有别于猩红的光芒。]
红公爵：……
[她本想维持的肃穆感忽然错乱了，于是苦笑了一下，将俯瞰的姿态转为弓腰，若有所思地抚摸那个孩子溢满悲伤的脸颊，尝试放下严苛并慢慢释怀。]
红公爵：我绝非一开始就做着这样的打算，孩子……这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弥赛亚：嗯……我都明白……
红公爵：取舍是很残忍的，但我作为军团的领袖，权衡战士们乃至整个组织的需求就是我的职责。
红公爵：由于今日的错误指挥，我已经愧对了你们一次。这是我对大家最大的背叛，没什么好说的，结论就是这样。
红公爵：所以我得补偿你们，在第二次失败来临前，我得补偿同样向战区投入过多的精力，却依然失去了获胜时机的……我的伙伴们。
红公爵：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
弥赛亚：不是这样的，前线的事情与您无关……
弥赛亚：归根结底，还是我过分依赖热武器与电子设备……明明只要平时能针对这类突然情况加以训练，我也……
红公爵：不要再跟我争了，你难道要看我带着遗憾去死吗？
弥赛亚：我只想告诉您，能唯一补偿我的办法，就是再次将我送往战场，让我再次取得您的认可……！
弥赛亚：所谓的躲在避难所，祈祷战争结束……这样的过程，相较遗憾，无疑是对我身心最沉重的拷打……！
红公爵：你……
红公爵：……
[红公爵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的仁义在如今看来有些多余。]
红公爵：好了，先别呆在这里了，我还有要紧事要做……
[她以尽可能温柔的动作抓住弥赛亚的胳膊，想要小幅度扶起弥赛亚。]
[但突然，弥赛亚挣脱了红公爵的搀扶，强忍着疼痛再次单膝跪在了地上，任由狰狞的面庞再次被黑暗淹没。]
[红公爵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虽然没能看见她的眼睛，但却感受到了她身上一直从未褪去的顽固。]
弥赛亚：那群躲在议会里诡辩的缩头乌龟，我还没能让他们偿命……
弥赛亚：要是就这么逃掉，我还有什么脸面对以后的自己……！
弥赛亚：我发誓要还您一个更健全的世界，将自己的灵魂从过去的囚笼解放，我发过誓……
弥赛亚：这才是我……真正该履行的使命——！！
[她的声音由啜泣渐渐转为怒号，翻涌的悲愤染红了耳根。]
红公爵：起码能活着！
弥赛亚：我要是在乎那种事，就不会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弥赛亚：早在我宣布对您效忠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要承担怎样的命运，会为之支付多大的代价……您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红公爵：你这是在放弃无数人想要拥有的幸运。
弥赛亚：但留在您身边，让信仰支撑我战斗到最后一刻，我就心满意足了……！
弥赛亚：所以，拜托了……
弥赛亚：恳请不要亵渎我的信仰……也不要让我……一个人走……
红公爵：……
[弥赛亚对某些事物紧咬不放的样子，像是一头孤高到将要死去的狼，命数将近却也固执得出奇，。]
[红公爵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般表情。]
红公爵：那这副肉身要怎么办？总不会在指望我能把禁卫的装备用在你身上吧……
弥赛亚：您说得对，以我个人目前的状况，除了这个办法以外，确实无法完全逆转战局……
[她倚着墙壁艰难地正坐起来。]
弥赛亚：但……您只要肯给我一个小时……不，给我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好，让我用人类的方式自行处理伤口……
弥赛亚：感染以致坏死的皮肉组织或许已无法恢复，但只要能获得短暂的活动时间，我一定也能迅速集中起剩余的作战力量，利用地形优势重整梯队重返战区！
弥赛亚：然后，我会用一场壮丽的爆炸拖住他们，为我的人生、也为维修会献上落幕前的最终演出！
[仿佛为了平缓灵魂对她的诘问，她屏息着哑言了，弥赛亚的歇斯底里让她不属于生物的心脏久违产生了一丝绞痛。]
[她再次靠近了一些，手放在了弥赛亚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透过玻璃的辉煌拂过她的脸颊，温暖在那张残留血污的面庞，干涸的血迹在光芒中若隐若现……]
[弥赛亚带着泛光的愁容面对着红公爵引导，像一位朝圣的信徒。]
红公爵：这样吧。
红公爵：如果你有这个觉悟的话，那我……
红公爵：还剩最后一个办法。
[弥赛亚顿了一下，忽然感觉身子一紧——红公爵顺手将她的头抱进了怀里。]
弥赛亚：不论多么难以启齿，我也愿意洗耳恭听……
红公爵：这可是你说的。
弥赛亚：嗯……
[弥赛亚身子的寒意驱散后，红公爵松了口气，她的目光透过狭隘房间的深邃,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脸上竟带起了一丝疲惫的笑意。]
[像一位踏过千山万水，终得窥见宿命的旅人，有一点不甚明显的讥讽，更多的——]
[却是说不出的释然与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