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战线:对话回忆/A Tempest of Temptation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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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游戏《灰烬战线》主线剧情第十六章:阴霾腹地。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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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从阴影之下流出来。]
[和被她异样的吼声惊吓的众人不一样,那个医生依旧像是在观察自己的病人般矗立了一会儿,然后拖出了椅子,从容地坐了下去。]
医生:嗯,那么就来聊聊吧。
医生:你准备首先聊什么呢,格蕾特小姐?
格蕾特:你没令我失望,医生。可是我不喜欢你这居高临下的样子。
医生:如果职业性的冷静会让你判定为居高临下或者其他恶意的话,
医生:我也许会尝试从你早年的经历入手,找出是有什么阻止甚至了逆转了你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医生: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是我的病人,而现在你并不是。
格蕾特:的确,我不是你的病人,因为是我在给予你帮助,而不是相反。
医生:但我也确定目前我还什么都没得到。
[她笑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抬起眼睛审视着对方。]
格蕾特:你不怕我。
医生:为什么要怕你?
格蕾特:因为我认为你应该。因为人类带上理性那副冷漠的面具时,往往只是为了与可怖的未知保持距离,是逃避的手段——可你不一样。
格蕾特:你的理性是个阴险的招数——那可不是单纯的自卫的护甲,你的理性给混沌带去框架和结构。
格蕾特:那是诸神的工作……嘻嘻嘻。
格蕾特:那是你隐秘的愿望,对吧,医生?
格蕾特:狂妄的,绝望的人类,最后决定成为神……嘻嘻嘻。
医生: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有时,自身的某些隐匿的特质难以被清醒地接受和批判的时候,就会投射到别人身上。
医生:只有在别人身上看到可鄙的、危险的自己,才能毫无顾忌的揶揄、鄙夷甚至痛恨它。
格蕾特:你不必将这段话的主语隐藏起来,医生,大大方方地说,「这就是格蕾特小姐」吧。
医生:是吗?
[她又笑了起来。]
格蕾特:应该问你自己才对,医生,毕竟我不是你的病人,而你清楚地知道,你的病人在哪里。
[她扫视了一下伫立在四周如幽灵一般凝视着他们的人群。]
格蕾特:或者,你可以成为比一个医生更多的……什么。毕竟,一个医生救不了一座坍塌的城市呢。
医生:但是除开医生,我更是一个科学家。
格蕾特:啊哈,理性的光辉!万物的长灵!然后呢?
格蕾特:记住我的话吧,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你们不仅仅活在信仰的废墟上了。
格蕾特:废墟无处不在,甚至那点可怜的人的灯光都无法撑住文明最后的颜面。
格蕾特:然后在这一无所有的废墟上,最后甚至没有新的儿子和女儿出生。
格蕾特:因为觊觎着神的勇气的你们什么都不怕——就像医生你一样。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一位军官:……这个女人是疯子。
一位留着胡子的人:……没有逻辑……完全不明所以。
[只有医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医生:……那么,我们现在应该为儿子和女儿们担忧吗?
医生:你为……「芙蕾妲」担忧吗?
[她发出了一阵急促的笑声。]
格蕾特:看看你,多么聪明,医生。你总在纯粹的黑暗中,摸索到等待你的光束。
格蕾特:我可怜的女儿芙蕾妲,愿最后仅存的神会保佑她在这废土上孤身行走到永恒。
医生:所以,你有女儿,名叫「芙蕾妲」,而她是个秘密,对吗?
格蕾特:医生,你终于问到正确的问题了。
医生:不,我并没有尝试问你任何问题,因为你并不是我的病人。
格蕾特:的确。我不是你的病人,医生。
格蕾特:你要永远记住……
[格蕾特抬起头,伸手指向了医生背后矗立的众人。]
格蕾特:你要永远记住,他们才是。

[铀云母的战役本该在议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不论是DOLLS的损坏情况还是作战进程本身,都已经到达了触发监管警戒甚至高权限调查的标准。]
[然而,这场异常的战役,仅仅在议会的讨论中占据了不到十分钟,甚至议会中相对核心的议员都没有全数到场。]
[回想起来,那也是一次异常的议会。按照日程,它很重要,然而不仅那个重新回到公众视线的、白蔷薇席位上显赫的家族没有露面,]
[我甚至没有在寥寥数人的议员中间,找到从不缺席的雷科夫。]
[在一群根本并非处理军方需求的政客中间,我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意义上的交流。最终一切危急的陈述,都被一句「已备案讨论和考察」敷衍了过去。]
[那次议会只通过了一件决议:从今往后,City将在夜间掐断城市里的民用照明。]

[但那的确本应该是一次重要的议会。走出议会塔之后,我被等候多时的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记者:代理人阁下!代理人阁下!请问这次的议会是否就末日战争的矿产资源分配进行深入讨论?
记者:四境战争之后,边境压力有增无减,您作为重新回到公众视线中的City最高权限指挥官,对此作何解释?
记者:代理人阁下!关于上次那场异常的战役,您是否向议会提交了详尽的报告?
记者:议会要员多数未到场的传言是真的吗?这是否是学联之间政见不合的程度已经到了令人担心的程度?
记者:有传言说,是您和维修会的权限过大而妨碍了议会言论自由,要员受到威胁无法到场,请问是否属实?
记者:居民权益的改革法案是否正式被讨论呢?居民的军事义务的范围是否在某些学联被非法扩大了?
记者:您对此有何见解?
记者:作为守旧势力的收回主义者是否依旧在试图妨碍扩张主义的进步方略?
记者:维修会一直未作出任何表示,是否是对全人类命运攸关的时候消极怠工?
记者:灾难仍然在继续,维修会的消极态度是否证实了传言中,有关维修会参与了至少是觊觎城内的战争资源分配的话语权,置中立和信仰于不顾?
记者:您的失忆是真的吗?您是否只是为了疏远灰烬教会,取得实际军权,才自导自演了飞艇事故?
记者:有传言说,莱辛巴赫小姐自从上次事故之后,一直寻求淡出维修会的工作,这件事是否属实?
记者:维修会已经有意向您下放更高权限,开放更高的职位取而代之了吗?
记者:您与雷科夫先生的嫌隙是否是个人原因?
记者:代理人您依旧是单身吗?您认识这些照片吗?照片上的人是您吗?
记者:您曾有过非法招妓和骚扰下属的历史吗?
记者:很多人就您单身的状态非常怀疑,有一些保守的正派人士认为您可能有异装癖或者是深柜,并且缺乏性别行为区分的神圣自觉,对青少年造成极坏的影响。
记者: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些说法?
记者:请就这些问题做一些点评吧,代理人阁下。
记者:没有点评吗?您是在隐藏什么吗?
[我穿过嘈杂的人群,纯白的镁光灯连成一片,像是暴雨溅起的污水。]
[我坐上自己的车,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涉法推掉工作,试图与议会成员详谈,大多数人对于我口中那带来灾难的矿石,只是一笑置之。]
[经过在议会中毫无进展的几次尝试之后,我不得不回到维修会,试图再次与格蕾特谈话。]
[然而格蕾特在那次争执之后,出现在维修会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更糟糕的是,那次异常的议会之后,我很快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文件里。]
代理人: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为什么需要把作战情况重复汇报这么多次?
[我站起来,烦躁地将一叠文件塞进垃圾桶里,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走回去把它捡起来。]
[我顺手翻了一翻。]
代理人:《所得资源重整和调度方案》?这是什么东西……?
代理人:战争中产生的掉落资源分配……?
代理人:没记错的话,在战斗中所获得的灾兽解体产生的资源,是全部需要按照机型比例和表现分配给学联的,而这是议会直属的资源分配仲裁部门的职辖。
代理人:为什么这种分配文件会出现在维修会?这些蠢货连文件都会送错部门吗?
代理人:等等,不对……
[我看了一眼文件的编号。]
代理人:月份、年份……版数……这是今年第十二次发出这种文件了……这不是错送,这就是送给维修会的。
代理人:以前一直是格雷特在打理这些文件,所以我并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我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却一眼看见了叠放在门口小桌上的滞留的信函。]
[从这些滞留了两三个星期没有时间回复的信函中,我果然发现了学联有关资源分配的询问函件,其中有将近二十封印着星尘联邦学联的纹章的信件。]

[我将它们一封一封拆开了。]
代理人:星尘联邦学联发来的资源询问函件。
代理人:前几次战役的确都使用了星尘联邦的机型作为主力,但看来维修会一直未给出具体的或者是满意的资源分配方案回复,
代理人:格蕾特那家伙……
[我又想起了那间从门缝透出绿色荧光的办公室。]
代理人:……必须和她再谈谈。
[我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已经过了午夜,维修会的大楼空无一人。而正是这座安静的大楼里,在废都和主城的交界之处,巨大灾难的预兆正在阴霾中匍匐前行,没有一点声音。]
代理人:[我走在走廊上,望着开始在夜间熄灭的末日之城。]
[不灭的灯光曾是City的宣传旗帜——「文明的火光从不在黑夜中熄灭」——然而四境的战争之后,扩张派的绝对优势意味着整个City已有资源分配的重新调度。]
[一切,以军事利益为优先。]
[夜间的熄灯令与宵禁条款同时颁布,夜幕降临之后,整座城市除了军事防御工事之外,全部陷入了黑暗。]
[用来振奋人心的标语变了,「文明的火光从不在黑夜中熄灭」被从各个地方取了下来,而换上的新的宣传牌上写着:「征服与武力,是黑夜中唯一的光」。]
[维修会作为特殊部门,可以申请夜间有限用电。]
[黑黢黢的走廊上只听得到我一个人的脚步声,白色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落在白天才换上的新标语牌上,冷漠得瘆人。]
代理人:……
[我来到了格蕾特的办公室门口,那个曾经透着绿光的地方,现在只有无尽的黑暗从门缝中流出来,想要吞没那些轻薄的月光。]
代理人:……
代理人:还是没人吗?这么一个工作狂居然真的开始下班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抬起头来看到漆黑的没有光的夜晚。我曾以为,只要驱散阴霾和压迫,光就会透过云层,然而我却只能看着我和我的周遭坠入更复杂的漩涡。]
[长久的静谧变得有点难以忍受起来。当我再次晃眼看到那个崭新的标语牌时,这才清晰地意识到一切都在向着我根本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我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着主城巨大的探照灯摇动着穿过漆黑的穹顶。这是一个没有风的晚上,空气里嗅不到末日里醉生梦死的汽油、食物和印刷品的味道。]
[只有一股灰烬的味道。]
???:真是巧啊,这么晚了居然能遇到你。
代理人:[我循声回过头。]
代理人:……是你。
[我当然记得她——在那个降下神力于人间的撒拉弗的刀刃下,不详的石头分崩离析,散落到虚弱的文明中成为厄运。]
[我礼节性地侧过身体,行了一个礼。]
代理人:晚上好,红公爵阁下。
红公爵:晚上好,代理人阁下。
[她微微屈身,非常得体地回应着。]
红公爵:代理人也是来找格雷特小姐的,对吧?看来我们毫无疑问遇到了同样的烦心事,
红公爵:只不过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最近要找到她很困难。
红公爵:作为维修会的负责人,我也对此非常心焦。毕竟,格蕾特是一名非常称职的工作者,没有她在身边,我的工作开展起来会很困难。
红公爵:代理人不会恰巧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代理人:我想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许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挑了一下眼角,然后向我走过来,和我一起站在这个走廊开阔的窗台前。]
[她和别的DOLLS完全不同,即便美好的面容将保持永驻的青春,任何人都不会在直视她的时候将她当作一名不谙世事的少女。]
[我转开视线,继续看着被宏伟的黑夜淹没的主城。]
红公爵:没想到,对吧?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代理人:嗯?
红公爵:风向变了呢,代理人。现在常常出入议会的你应该比我这个躲在维修会里的DOLLS知道得更多才对。
红公爵:感谢你的四境战争,扩张派占据了绝对优势之后果然意味着资源的重新分配。
红公爵:他们甚至将城市里的照明资源都瓜分着装进自己的口袋了。
代理人:熄灯条款和宵禁令吗?限制照明会让夜间的商业受到影响,市政厅怎么会不顾及税收让那些家伙通过这种条例。
代理人:但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市政厅想要税收,可不一定真的需要立个名目。
代理人:随随便便让议会里通过一些措施就能抬高甚至是生活必须品的物价,从中抽取他们的份额——比起这个,那些名目立项的税收真是不值一提。
代理人:更何况,熄灯和宵禁能让那些守规矩的男人和女人们多制造些宝宝,不是吗?
代理人:人口,总是红利。
[她的笑意有些难以揣测。]
红公爵:你真是比刚刚醒来的时候变了很多呢,代理人。
红公爵:不过倒也不是意料之外,你看着毁灭的车轮越转越快,却无能为力。
[我撑着窗台,转头又瞥见了那个崭新的标语牌。毫无疑问我的心情并不好。]
代理人:你不是恰巧路过跟我闲聊的吧,红公爵阁下?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靠近了一些。]
[她的头发上有一层灰白色的月光,顺着她的头发一并从肩头倾泻而下。]
红公爵:今天我们聊什么话题,全在代理人你。
红公爵:比如,你是否是一个有足够野心的人。即便在这么一个完全失衡的末日里,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抓住向上攀登的机会,
红公爵:又比如,如果我让你全权代理维修会的日常工作,你会作何反应呢?
[并不干净的冷风吹过来让我眯了一下眼睛,那种酸涩的感觉,像是在回避如暴雨溅起的污水般的镁光灯。]
代理人:……
代理人:看来那些记者们奇怪的揣测都不是因为口水滋养了太多想象力了。
红公爵:要改变之前总要想办法给公众一些暗示,否则人们受不了的。我的维修会因为格蕾特小姐的消极怠工,而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红公爵:我需要改变,维修会也需要改变。
代理人:……「消极怠工」吗?如果真要说什么改变,不如说是她的「消极怠工」让你坐立不安了?
代理人:她在维修会里做着令人费解的实验,你原本不闻不问,直到她接触那种危险的矿产——你失控了,你感到棘手了,对吗?
红公爵:你是我见过最敏锐的洞察者,代理人。
红公爵:你说得没错,起初我并没有什么心存芥蒂,但是,她对于那些愚蠢的石头的迷恋已经超出了她应该去干的事情,这就是个问题了。
红公爵:格蕾特能够进入维修会,获得维修会的资源和方便,我们是有约在先的。
红公爵:我帮助她,她报答我。
代理人:这听起来不是健康的工作关系。
红公爵:这个世界已经快完了,健康的关系远远不如有效存活着的关系有意义。
红公爵:但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为维修会的未来、为DOLLS的未来,做一些预先的打算了。
代理人:别跟我开玩笑了,以我在边境见到的DOLLS的生存境况和城内的言论风向,我并不认为你的心思在维修会上。
代理人:这个节骨眼上,将我作为替代者推到前景,就等于让格蕾特为你背黑锅罢了。
[又是那个难以揣测的笑容。]
红公爵:我喜欢你,代理人,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红公爵: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我一心一意地追随维修会所代表的伟大理想。
红公爵:我知道有一些惨痛的事实无法挽回,但我是一个领导者,我不能让一些个人感情和眼前的次要的需求,耽误了更重要的计划。
红公爵:取舍是一件残忍的事,但为了当下的伦理感受,而将惨痛的事实遗留给未来,绝对是错误。
[她退后了一些,阴霾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层黑纱,微妙的笑容在阴影的黑纱之后若隐若现。]
红公爵:想要喝一杯吗?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