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战线:对话回忆/Towering Shadow
手机游戏《灰烬战线》主线剧情第五章：冰原。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知觉与记忆一样，都是私密的，不属于别的任何人；
而这会决定肢体的一举一动；
接着，生存会因为这些一举一动变得苦不堪言。
于是他们怨天尤人，唯独不怪罪自己。
你说得对啊，人，有什么好呢？
[冰原的灾兽凶恶到超乎想象，它们会包围着基地，甚至伺机突袭。]
[我的齐柏林飞艇没有得到任何修缮，但对白新娘的讨伐已经启动，]
[它很快必须拖着被自己人打残的尾巴，载着我们向风雪更深处前进。]
[它能支撑多久呢？]
[我们又能支撑多久呢？]
[我站在这个破败的室内停机坪，一筹莫展。]
KV-1：怎么了，代理人？
代理人：啊，是KV-1啊。没什么。
KV-1：是……是因为T-34破坏了您的飞艇而生气吗？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我的飞艇。]
代理人：她弄坏了飞艇是真的，但我并不生她的气。
KV-1：…怎么会不生气呢？
KV-1：没有飞艇的话，根本不能跋涉过这一片冰原，更不要说见到白新娘本体了。
KV-1：齐柏林飞艇就是您的阿尔戈号，再是伟岸的英雄也不能靠肉体渡过凶恶的海面。
KV-1：若是没有它，您如何去实现您的丰功伟绩呢？
代理人：话虽是这么说，但这是我的失算。
代理人：本以为燃料携带充足就好了，没想到又遇上这样的问题。
代理人：如果说真要生气的话，大概是因为你们的学联向我隐瞒了边境基地的真实状况吧。
KV-1：我理解您的不满。您的随行人员一点忙都帮不上，想必是学联对您不太信任。
[坐在远处的随行人员紧紧地盯着我，我背过身去。]
代理人：他们不过是来监视我的。帮不上忙也不是意料之外。
代理人：不过……你不会觉得和不被学联信任的人交谈，容易让自己陷入麻烦吗？
[KV-1摇了摇头。]
KV-1：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哪里还管这些。
代理人：辛苦你们了。对了，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代理人：KV-1也在冰原很久了吗？
KV-1：嗯。事实上，在边境的危机降临之前，我就已经被派遣到这里来了。
KV-1：一方面是因为边境安全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灾兽的躯体上有矿产资源的缘故。
KV-1：在白新娘降临之前，这里的灾兽就很难对付，而学联又不愿意对它们坐视不管。
代理人：冰原的灾兽的确很难对付，
代理人：也多亏了KV-1丰富的经验和可靠的装甲，我们到目前为止都非常顺利。
KV-1：其实，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代理人不能掉以轻心。
KV-1：上次战斗，若不是代理人明智的部署，我的装甲说不定会支撑不下去。
代理人：这里的灾兽很不一样，对吗？
KV-1：在我看来是的。
KV-1：那些在冰原里游荡的东西，原本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幽灵，我的炮火足以让他们消散。
KV-1：但这片死亡的冰原似乎更青睐它们，它们也许有一天会成为这片冰原的主人。
代理人：只要我还活着，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KV-1：您说了和T-34同样的话。
代理人：KV-1似乎对于T-34是很特殊的人。
代理人：她应该是白新娘降临之后，才被派遣到这片地方，对吧？
KV-1：是的。事实上，就边境的战略来说，T-34是更让学联满意的机型，
KV-1：不论是ARMS的造价还是替换的效率，她都是更出色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这样的DOLL进行交谈。]
代理人：KV-1和其他的DOLLS很不一样啊。
KV-1：哪里不一样？
代理人：大多数DOLLS不会喜欢涉及「造价」和「替换效率」这样的话题，尤其是在讨论自己的时候。
KV-1：是这样吗？您指的那些DOLLS，是比如星尘联邦学联和黑十字学联的家伙吧？
KV-1：我不认同她们的看法。
KV-1：既然是出生在量产的生产线上，就一定要面对自己有「造价」、有「替换效率」这样的事实。
代理人：……很可贵的见解。但这样活着，会很沉重。
KV-1：DOLLS既然不会死，那也不存在「活着」，
KV-1：我们仅仅是恰好与你们人类行走于同一片大地而已；我们并不是人类，永远不是。
代理人：是为了区别于人类，所以才希望坚持自己有「造价」能够被「替换」这样的事情吗？
KV-1：我不知道。但我确信，像人类一样活着，才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KV-1：我只有一身机体要背负，而你们有整个文明。
KV-1：……我不希望这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代理人：KV-1打算长久地留在这里吗？像T-34那样？
KV-1：您总是问一些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代理人：是吗？是你回答不了还是不愿意回答呢？
KV-1：……
代理人：你希望T-34留在这里吗？
代理人：你希望……消失在这里吗？
KV-1：…您真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代理人：你不需要考虑和我相处。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
KV-1：我……我不怕消失。因为到了最后，我们都会消失。
KV-1：但我不希望T-34在我的面前消失。
KV-1：突然降临的白新娘改变了她，她变得像个人类。
代理人：你不喜欢她成为一个人类。
KV-1：为什么要喜欢薄情的人类呢？
KV-1：人类有死亡。而总有一天，她会在那个降临的厄运中学会死亡。
KV-1：我会失去她，在她学会死亡的那一天。
代理人：白新娘降临之前，冰原的灾兽一直都这么难对付吗？
KV-1：灾兽在变化，但我不认为是因为白新娘。
KV-1：我记得人类曾经有过这样的假说——这个世界会改变灾兽，
KV-1：结果却是恰恰相反的，灾兽改变了这个世界……
代理人：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KV-1：咦？
代理人：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T-34对我们开炮。
代理人：当时，我以为T-34是脾气乖张的DOLLS，粗鲁又仇视外人。
代理人：但事实并非这么简单。
KV-1：……
代理人：从这里的灾兽的活跃方式而言，她的确有充分的理由向不明来源的接近者进行攻击。
代理人：……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KV-1：灾兽……不应该这样出现在基地附近，
KV-1：以目前人类的灾兽防御技术，边境基地的四周不可能有这么危险。
[我点点头。]
代理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
KV-1：这意味着巨大的危机。
KV-1：根据City的人类基本生存条例和技术共享条例，所有人类生存和探索的区域，采用同样级别的灾兽防御技术
KV-1：人类的塔，以TARDIS之名，代表幸存者享有文明同样的火种。
KV-1：这意味着要么这个火种最后的努力正在失去意义，要么就是我们犯了隐瞒新型灾兽的重罪。
代理人：那么现在的状况是哪一种呢？
KV-1：……都不是。
[KV-1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
[冰原上，雪霁的白昼很罕见，淤滞的沉默在川流的风雪陷入沉寂之后，蛮横地行走在地表。]
[我等着她告诉我更多。]
KV-1：……请跟我来。
KV-1：您说的，就是这个塔，对吧？
代理人：是的，有了这样一座塔，灾兽就……
[恢弘的高塔看不到顶端，但湛蓝的天空下，依旧能看到最高处微弱的红光。]
[而这并不是全部——一道巨大的裂痕跨过代表教会的十字印记，]
[红色十月学联的徽章巨大到喧宾夺主。]
代理人：等等。这座塔……是怎么回事？是损毁过吗？
[KV-1摇了摇头。]
KV-1：起初，由City议会和灰烬教会援建在我们境内的塔们都运作得非常成功。
KV-1：但白新娘降临之后，学联的氛围变得紧张，人类似乎对此很焦躁。
KV-1：学联认为，直接使用灰烬教会和City颁布的TARIDS技术版本，会让民众认为学联不够强大，
KV-1：于是他们为了提高学联的居民士气，就启动了边境基地防御塔的改造计划，
KV-1：如果计划成功，就推行到全境。
KV-1：事实上，这些穷凶极恶地包围着边境基地的灾兽，就是这个计划的结果。
[这一席话让我愣在了原地。]
代理人：KV-1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代理人：你们的官员，口口声声在议会上说「对祖国和人民负责」，
代理人：全然不顾这样好大喜功的胡作非为，会为靠近边境生活的人们以及在边境驻守的DOLLS带来怎样的灾难吗！
KV-1：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议会不也是人组成的吗？
KV-1：参与的人员，不会告诉你真相；记得这些事情的普通居民会被噤声；反对过的人，无迹可寻。
KV-1：DOLLS？我们的造价很高吗？高得过一座塔吗？
代理人：如果这座塔彻底失效了怎么办？
代理人：红色十月学联的边境怎么办？
[面对我有些激动的质问，KV-1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站在巨塔恢弘的阴影中，望着一无所有的晴空。]
KV-1：文明的火种同质，但从不公平。
KV-1：作为DOLLS活着，只需要背负自己的ARMS就可以，最沉重也能够被换算，最昂贵也能够被计价。
KV-1：但人类，要背负着文明活下去。
KV-1：DOLLS的身体能够被替换，
KV-1：而人类，最后只能带着不可逆转的伤害，一代一代地为了这些火种活下去——再难看也要活下去。
KV-1：人啊，有什么好呢？
[她就地坐了下来，全然不顾覆盖着整片大地的刺骨的寒冷，]
[理所当然得像每一个经历过所有悲欢的沧桑的灵魂。]
[她望着那空无一物的雪霁的地平线，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
[吹风的时候，裹挟着一阵寡淡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