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战线:特殊剧情/SCENE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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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游戏《灰烬战线》2023年1月17日活动特殊剧情:蟋蟀勇者传说。作者:余烬组(Embe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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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听见吗?]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科利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蟋蟀:科利安。
科利安:你总算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被黑暗波动带走了灵魂。
蟋蟀:我们是在哪里?普罗米修斯号的甲板上吗?
科利安:婆罗……弥秀斯?
科利安:……那是你信仰的主神的名字吗?
[蟋蟀环顾四周,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这儿与她知道的普罗米修斯号的环境完全不同。]
[宏伟的圆柱,锃亮的石板,一尘不染的白墙,富丽堂皇的红毯,脚下是碧草清池,伸手是青空流云——]
[比起飞艇,这儿更像是一座飞在空中的城池。]
[在应接不暇的奇景中,她的目光扫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具。]
蟋蟀:代理人……?
贤者:勇者大人?
[蟋蟀的内心浮出一抹似曾相识的失落。]
贤者:不要东张西望了,先听听龙神大人说些什么吧。
蟋蟀:龙神?
[蟋蟀转过身才发现,房间的里侧竟盘踞着一条黄金的巨龙,幽蓝深邃的双目中,仿佛藏着洞察一切的知慧。]
龙神: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回应。贤者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蟋蟀的后背。]
蟋蟀:……是在问我?
[贤者咳得更厉害了。科利安则弯下腰,小声地在蟋蟀耳边念叨了几句。]
蟋蟀:抱歉,龙…神大人,我刚才有些走神。
龙神:刚才你似乎受到了黑暗波动的影响。
蟋蟀:也许…是吧。
龙神:……你梦中的景象,那是什么?
[蟋蟀愣住了,她张大了嘴,急于诉说着什么,然而她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又缓缓地阖上了嘴。]
[隔了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话。]
蟋蟀:我……记不起来了。
蟋蟀:那些景象,明明刚才还那么鲜明,但我却已经记不起来了。
[她的声音在微微震颤。]
[科利安默默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了她。]
科利安:没事,我们都在。
蟋蟀:谢谢你,科利安,我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混乱,开始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科利安:您能看见我吗?
蟋蟀:能。
科利安:您能触摸到我吗?
蟋蟀:能。
科利安:您能感知到我的气息、体温、身体的律动,对吗?
蟋蟀:嗯。
科利安:您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蟋蟀:我……不确定。
科利安:无论所有的景色是否存在于此,或是只是你灵魂构建出的特殊的感知,
科利安:您都确确实实地在体验着这一切,用自己的方式感受着这一切,不是吗?
科利安:所谓绝对的真实,或许是只有神才能掌控的东西。
科利安:此时此刻,你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现实。
蟋蟀:但是,在我的意识中,有很多和现实格格不入的断片,那些记忆、或者说是臆想,都是虚假的吗?
科利安:那大概……也是现实的一部分。
科利安:但只是迷茫是没有用的。
科利安:神不会眷顾踟蹰不前的人,有些事情,需要您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找到答案。
[蟋蟀忽然笑了起来。]
科利安:怎么了?突然笑得这么畅快。
蟋蟀:我记忆中的科利安,可不是会安慰人的角色。
科利安:嗯?您是觉得我不够可靠吗?
蟋蟀:……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科利安:哼,我至少比有位只是在旁边看着的人强多了。
贤者:这……这也能算到我头上啊。
[看着贤者垂头丧气的样子,二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龙神:看来你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蟋蟀:抱歉,龙神大人。
龙神:没关系。只不过……如果黑暗波动真能影响勇者心智的话,那情况比我想的要更加复杂。
龙神:我原本以为黑暗波动的攻击只是死亡希德恩对接收了勇者的天空要塞发出的警告,没想到他竟完全捏住了勇者的弱点……
龙神:看来,无论是为了人类,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得赶紧出发了,勇者。
龙神:在你出发前,让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颗透明却散发出虹彩光芒的球体从巨龙的身体中升起。]
[紧接着,勇者背上的长剑也蹭地飞出剑鞘,像感受到了球体巨大的引力一般,缓缓被球体吸附、吞噬,最后仿佛溶化在了球体的内部。]
[当所有人屏息凝视之时,光球却突然炸裂开来,四散飞出的咒文在空中环绕,又在一瞬间聚合在了剑芒的中央。]
[接着,长剑如同向主人复命一般,回到了蟋蟀的手中。银色的剑身上,泛出不时变化的流光,满溢的力量,仿佛包容着天地的精粹。]
[那一刻,蟋蟀感到手中的剑是如此沉重,却又如此轻盈。]
龙神:这些,便是我的力量了。
龙神:方才,我已追循着黑暗波动的流向,打开了一条光之通路。
龙神: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你们就能达到邪恶的巢窟了。
龙神:愿光芒护佑你们。
[科利安和贤者朝龙神行了一个礼,转身准备离开。只有蟋蟀留在了原地。]
蟋蟀:龙神大人,冒犯您的神尊,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龙神:说吧。
蟋蟀:您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不亲自对邪恶降下神罚呢?
[龙神闭目冥想了一会儿,悠悠地说道。]
龙神:什么神,还有什么魔,都是这世上的存在而已。
龙神:不同的是,神干神的事,魔干魔的事。
龙神:而有些事,自然也要人去干。
龙神:神也不是全能的。这世上的事儿,十有八九也只拿得住一个面。
龙神:捏着一个面,却要心怀万方;守着一座城,却要兼济天下。
龙神:这碗水,该如何去端呢?
[蟋蟀听得懵懵懂懂,刚想追问,贤者已经折返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她只得草草行了一个礼,和同伴一同照着魔窟的方向去了。]

[顺着被黑暗波动击穿的云层的缺口,勇者一行下到了光之通路上。]
[说是通路,不如说更像是光圈环绕的隧道。穿梭其中,甚至能感觉到阵阵暖意。]
[面前,闪烁的光点聚在道路中央,形似一叶扁舟,一行人刚踩上去,小舟便沿着光的轨迹一路向下驶去。]
[泛舟于云间,不见涟漪,却见烟波浩荡,不见楼宇,却叹茫茫无穷,固然是梦幻绝景——]
[然而在穿过云层的瞬间,万千世界尽收眼底之时,才知何为天地间一羽鸿毛,才知山海之辽阔,乾坤之宽广。]
贤者:经生死浮沉,见天地浩瀚,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科利安:看来我该送你一套纸笔,或是一把竖琴。
贤者:或是一根笛子,虽然我吹不出像样的音符。
科利安:重要的是抒发感情,是吧。
贤者:没错。
科利安:不过你很快就要没那个闲情逸致了。
[科利安望向地面,贤者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群山环绕中的,是暗紫色的瘴气腐蚀的土地——那便是邪恶在大地上留下的疮疤。]
贤者:死亡希德恩……
[贤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叹。]
蟋蟀:死亡希德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贤者:……!
科利安:勇者大人……
贤者:他可是带着魔物血洗了你的……
[科利安拍了拍贤者的肩膀,对贤者摇了摇头。]
蟋蟀:血洗了什么?
贤者:据说他一开始就利用一小部分人类狩猎精灵、兽人的事实,在异族中制造恐怖,宣扬人类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恶……
贤者:……然后举着除恶的大旗,对人类进行无差别的屠戮。
贤者:然而实际上何止人类,他连其他种族也不放过。
贤者:他的目的就是根除一切有可能威胁魔族的存在,建立一个只有魔族的世界,而他自己则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贤者: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一个狂人,一个野心家。
贤者:他的存在,就是对正义两个字的践踏。
蟋蟀:听起来像是种族主义的狂信徒。
贤者:种族…什么?
蟋蟀:唔,就是坚信魔族至上。
贤者:是啊,他从骨子里就蔑视其他种族。
贤者:不过唯一的例外是,他和一名精灵很要好。
贤者:后来那名精灵族被人类杀害,想必也更坚定了他灭绝人类的决心吧。
蟋蟀:意思是说他把自己的「人性」,寄托在了那名精灵的身上吗?
贤者:也许是吧。哪怕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不是只会执行一套命令的傀儡,多少也会有一些思想和感性。
贤者: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值得同情。
贤者:不论是哪个种族,在每个世代诞生之时,总会出现这类极端的个例。
贤者:在他们真正对世界造成破坏之前,我们没有办法采取任何行动。
贤者:而当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事情却往往已经无法挽回了。
蟋蟀:这种极端倾向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呢?
贤者:如果是人类的话,认知世界的初期阶段的各种外部环境要素,很大程度上会左右人性格倾向的形成,但是,我认为那并非根源。
贤者:也许,这就是世界的构造吧。
[三人就这样驾着光的方舟在空中飞驰着。]
[不一会儿,群山、森林与大地的色彩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那象征死亡的城郭,正矗立在他们的眼前。]

[刚穿过那片不详的暗紫色的雾海,那条由神的光芒构筑的光的隧道,还有他们脚下的扁舟,突然就像溶解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尽管如此,三人还是乘着零星的光点,顺利降落到了城堡的露台上。]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与想象中魔物们手握武器蜂拥而上的景象不同,这里既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也听不到魔物的嘶吼。]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包裹在一片死寂中。]
[树木只剩一副枯朽的骨架,岩石和土地都化作了一片深黑。]
[城墙上仅存的一抹尚未褪尽色彩的红幕,仿佛还在诉说城堡昔日的荣光。然而刚一伸手触碰,那垂落下来的大幕就已化作了残破的布片。]
[贤者尝试推开露台的门,拉环刚往门上一扣,周围一圈儿朽木的破片就哧哧拉拉地落到了地上。贤者一用力,不想门上竟直接开了个洞。]
[科利安见状,示意贤者让开,噼里啪啦几杖下去,把门砸了个稀烂。]
[大门轰然倒地,迎接他们的却是满屋子的灰尘。]
贤者:咳咳……
[刚想为怪力圣女送上赞美的贤者狠狠地吃了一口灰,开始不住地咳嗽起来。]
科利安:这真的是魔王城吗……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荒芜的废墟。
[科利安走下台阶,来到了房间内。]
[这里扑鼻而来的全是尘埃的气味,脚下没有尸骨,墙上也没有血迹,地砖的缝隙中偶尔可见枯死的杂草,脚一踏过,便化作了虚无。]
[科利安朝二人挥挥手,示意没有什么异常。蟋蟀还在一个劲儿地拍着肺痨鬼的背,看到科利安招手,便急匆匆地跟了下去。]
贤者:勇者大人您等等我!咳咳咳……
[或许是大部分自然光都被紫雾遮挡的缘故,城堡的内部异常昏暗,然而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勇者一行人探索城堡的过程——]
[因为这里的确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空旷的长廊,空旷的房间,空荡荡的前厅,空空如也的中庭,仿佛曾经存在于此的一切生命,都凭空消失了。]
科利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贤者:……
[贤者伸出指尖,试着拨弄墙上残留的一片花瓣,只轻轻一触,它便化作了灰白色的砂尘。]
贤者:这太不可思议了。
贤者:如果这里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杀戮,那肯定会留下血迹和尸骨;如果是一场大火席卷了这里,大地会变得焦黑,生命会化为灰烬;
贤者:而如果是一个足以摧毁此处所有生命的魔法袭击了这里,那这城池、这些朽木,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整……
贤者:就像是……
蟋蟀:像是什么?
贤者:有人从这座城堡中抽走了生命一般……
科利安:死亡希德恩?可这不是他自己的领地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贤者:这我也……
蟋蟀:但是,被抽取生命的生物,按理说也和这里的植物一样,至少会留下些许形骸,对吧?
贤者:理论上的确如此。
蟋蟀:但我们并没有看见任何生物的……那是什么?
[一个瘦削的像侏儒般的生物突然从黑暗的角落钻出,似乎是发现了闯入花园中的不速之客,]
[它惊恐地「噫」了一声,又瞬间从墙角那儿消失了。]
[三人甚至没有经过眼神交流,就迅速追了过去。然而,他们的面前,终究只有两堵砖墙相交形成的死角而已。]
[贤者一面敲击着墙砖,一面回头向科利安问道。]
贤者:刚才出现的那个,是某种生物的灵体吗?
科利安:不是,那家伙是活着的。
贤者:天哪,在这生命凋零之地竟然还有存活的生命……
科利安:控制一下你的诗意,说不定它和我们一样是外来者。
蟋蟀:快瞧,这里有个洞。
贤者:哪里!?
蟋蟀:往脚下看。
[那看起来是一片发黑的菌类。]
贤者:在哪儿?
蟋蟀:就在这里啊。
[蟋蟀把手伸进了那片「黑洞」中,看起来就像把手伸进了异空间,只在现实世界留下了一个断面一般。]
贤者:咦?
[贤者蹲下身来,也把手伸进去试了试,果然是空的。]
贤者:咦?咦?
[贤者一面伸缩着手臂,一面对着蟋蟀傻笑。]
科利安:好玩吗?
贤者:好玩。
[下一秒科利安的拳头就开始在贤者的后脑勺钻木取火了。]
贤者:痛!
[科利安也蹲了下来,从地板上抠起一块碎片,趴到地上,把碎片朝洞里扔了下去,]
[接着耳朵往地面一贴,几乎是刚刚贴住的一瞬,就听见了石块碎裂的声响。]
科利安:不深。你过来点个火看看。
贤者:我的火焰魔法是这么用的吗?
科利安:少废话。
[科利安一把抓过贤者的手,贤者不乐意地在掌心点起了一团火焰。]
科利安:往下伸一点。
[借着火焰的光芒,科利安在有限的视界内查看着下方的情况。]
[视界的正中央,两条细长的线条交织在一起,贴着洞口断面的地方,好像还有一根石柱。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科利安:行了,把火灭了吧,正下方是地板,旁边应该有个石柱。
科利安:我先下去探一探,只是……这个洞口有些小。
蟋蟀:那我下去吧。
科利安:反正我们都要下去的,我来处理一下。
[科利安给了蟋蟀一个神秘的微笑,对她挥挥手,示意她让开,回头又像抓小鸡一样把贤者给扔到了边上。]
贤者:你这……
[贤者的抱怨瞬间被浑浊的风声掩盖,沉睡已久的气流连移动起来都显得僵硬而笨重,它们缓缓地聚集在科利安的杖尖,呼啸着撞向地面。]
[咚——一声浑厚的钟鸣,小洞的旁边多了一个大洞。]
[贤者转头望向科利安。]
贤者:这就是你说的「处理一下」?
科利安:你有意见?
贤者:没有,不敢有。
科利安:点火,带路。
贤者:好的。
[贤者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团火焰又从掌心冒了出来。]

[洞的下方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厅堂,除了几根木讷的石柱以外,唯一的摆设就是墙边的木架。]
[它们因为经年的朽栏毫无生气地蜷着身子,上边曾经摆放的物件都早已消失了踪影。]
[三人的背后有一道镶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大且厚重的铁门,科利安试着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
[而他们的正面,则有一个狭窄的、看起来没有设下半点防备的入口。]
[贤者用脚在门前的地板上蹭了蹭,又用手在两侧的墙壁上摸了摸,确认没有陷阱,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贤者:咦?
[贤者如同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停了下来。]
科利安:怎么了?
贤者:这里能感受到很微弱的魔力波动。
科利安:是刚才那家伙留下来的?
贤者:不是。
[贤者在入口内侧的墙上摸索了一会儿。]
贤者:这儿原来应该有一道门,魔法封印的门。
蟋蟀:门?
贤者:嗯,也就是说……
[贤者穿过入口,用手中的火焰照了照四周,发现在自己的左侧,一条狭窄的阶梯,正通往深不见底的黑暗。]
贤者:也许我们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这段旅程比想像得更加漫长。]
[本以为穿越黑暗的阶梯,就能抵达新的天地,谁知道走下阶梯,是另一个厅堂,再下一层阶梯,又是同样的一个厅堂。]
[要不是贤者不停地念叨「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力」「魔力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科利安估计都要抄起她的铁杖在墙壁上做记号了。]
[终于,在科利安开始怀疑贤者只是纯粹在发扬其乐天精神的时候,他们面前的风景开始发生了变化。]
[走下一段阶梯后,他们进入了一个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上镶着恶魔的头颅,微弱的魔力在恶魔的口中跳跃,发出幽蓝的光。]
贤者:充满仪式感的走廊,看起来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哇啊!
[贤者把手中的火焰一掐,得意的小马蹄还没跑起来,转角处,一个面目狰狞的巨形魔物就突然扑了过来。]
蟋蟀:蹲下!
[几道剑光闪过,「魔物」碎成几块,叮叮咚咚地砸在了地上。]
科利安:……这不是石像而已嘛,瞧把你吓的。
贤者:措手不及,失态失态。
科利安:你右边还有一只。
贤者:哇啊啊啊!
[蟋蟀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蟋蟀:说起来,前边好像坐着一个人。
[二人循着蟋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侏儒般的生物,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坐在厅堂的中央,叮铃哐啷地敲打着什么。]
[一行人慢慢走近它的身边。]
[偌大的厅堂四周摆满了魔物的雕塑,而它就坐在厅堂的中央,一手拿着锤头,一手拿着钉子,细细雕琢着它的作品。]
[它长而尖的耳朵只剩下半边,身形佝偻,紫色布满皱纹的皮紧紧地包着骨头,破烂的法袍和披风一起耷拉在地上。]
[散落在它身边的形状各异的石块,看起来都是它未完成的作品。它一面敲敲打打,一面口中念叨着。]
佝偻的魔物:灰食尸鬼,对,今天是灰食尸鬼……
佝偻的魔物:我的魔物军团,我的魔物军团,哈哈哈!
蟋蟀:你好。
佝偻的魔物:我的魔物军团,我的军团!
[贤者看了看蟋蟀,又看了看魔物,皱了皱眉头,上前拍了拍魔物的肩膀。]
佝偻的魔物:不要打扰伟大的暗黑神官!不要打扰……
[魔物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看了一眼前来拜访的不速之客。]
佝偻的魔物:噫……!
[它惊慌地跑到墙边,抱着头躲到一座雕像的后边,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发抖。]
佝偻的魔物:喂了!今天的份已经喂过了!
佝偻的魔物:明天会继续喂的,会继续喂的,求您饶了我……
[贤者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贤者:你喂了什么?
佝偻的魔物:龙骑士,还有双足巨蜥!都喂了!
贤者:喂给谁了?
佝偻的魔物:喂给主人了!对,喂给主人了……
贤者:主人是谁?
佝偻的魔物:主人,主人!是你!从门里过来了!已经喂过了!
[蟋蟀思索了片刻,也走上前去。]
蟋蟀:门……是什么?
佝偻的魔物:从门里过来的!喂过了!已经没有了,没有了……
[魔物抱着头在雕像旁抽噎了起来,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单字。]
[贤者踱回了科利安的面前。]
贤者:是暗黑神官。要杀了它吗?
[科利安摇了摇头。]
科利安:神已经在它身上留下痛苦和恐惧了。
贤者:……虽然我不觉得是神干的。
贤者:勇者大人!
[贤者朝蟋蟀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前进。蟋蟀见也追问不出更多内容,便小跑跟了上来。]
蟋蟀:我还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贤者:没关系,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看着贤者胸有成竹的样子,蟋蟀怀疑地歪了歪脑袋。]
贤者:跟我来。
[离开放置着魔物雕像的厅堂,再穿过一个回廊,一副不可思议的奇景呈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环形构造的房间中,架着一座通往空中的桥。]
桥的上方是一道悬于空中的蓝黑色的裂痕,仿佛是有人在现实的画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让从异世漂流而来的尘埃涌入了现世的空气中。]
[那些尘埃在空中重新凝结成碎片,拼合出一幅异世景象的画卷。]
[魔力的光点在房间的中央时而聚合时而游走,为整张画卷又平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贤者:诸位,欢迎来到魔力的根源,额……门!
蟋蟀:……
科利安:……你就不能把设定想好了再说话吗?
贤者:抱歉。
[抱歉贤者很抱歉地摸了摸后脑勺。]
贤者:总之,如你们所见,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蟋蟀:那幅画面,是「门」对面的景象的映射吗?
贤者:我也不知道,至少不像是现世的风景。
[蟋蟀凝视着空中的那幅「画」,黑暗深空中悬浮的岩石,横断背景的条状星云。这一切她未曾见过,却分外熟悉。]
[还没等二人回过神来,蟋蟀已经慢慢地向「门」靠近。]
贤者:勇者大人?
[蟋蟀像从睡梦中惊醒一般,这才回过了头。]
贤者:您怎么了?
蟋蟀:没什么,只是……被这幅画面吸引了而已。
科利安:唔。
贤者:你又怎么了?
科利安:没什么,只是……我很不喜欢那道「门」。
贤者:你们俩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们休息片刻,整理一下心情?
贤者:毕竟我们马上就要面对这世上最恐怖的大魔头——死亡希德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贤者:他释放的黑暗波动,甚至能击穿龙神镇守的天空要塞的防壁,实在恐……
[贤者感觉到从不同方向投来了尖锐的目光,扎得自己皮面生疼。]
贤者:我准备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来到空间裂缝的前面,远看时,它不过是一张平铺的画卷。]
[等到走近了,仰望光斑的闪烁,看着魔力的奔流,听着空间边缘剧烈摩擦发出的呼号……]
[这才有一种「这仿佛是一段跨越空间与时间的、波澜壮阔的冒险」的错觉,让人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三人便去向了空间的彼端。]

[黑色巨幕上高悬的星河,幕布前漂游的巨石,一行人身处虚空的孤岛,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炽热。]
科利安:呜。
[刚从空间的裂缝穿出,一阵剧烈的头痛就向科利安袭来。]
蟋蟀:你没事吧?
科利安:我没事。
科利安:这里有太多不详的灵魂了……
蟋蟀:不详的灵魂?
科利安:我能听见他们的哀号。
[科利安说着向前走去,远处,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浮在半空中,仿佛在指引他们前进一般。]
[这里看不到任何生物,也没有植物,只有坚硬的岩石,和贴附在上面层层砂砾。好像在告诉来客,这份荒凉,便是生命的尽头。]
[科利安在光球前停下了脚步。走近才发现,这光球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珠」。]
[一层透明的、不明材质的外壁包裹着发光的气态物,任它们在其中翻腾变化。]
[科利安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而一旁的贤者,像是看到了一生中最难以置信的事物一般,]
[一步一颤地走近,好奇地用指尖感触着这庞大的未知。]
[离光球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屋,孤零零地杵在这片大地上。]
[蟋蟀刚准备上去探个究竟,突然,屋子的门被拉开了,一个戴着面具、腰间插着刀的小孩子一面打着哈欠一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嗯?
蟋蟀:你好。
[蟋蟀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般情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先奉上礼貌地问候。]
???:嗯,你好。
???:喂,那边的两位,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哦。
[贤者这才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孩子,接着转头向蟋蟀问道。]
贤者:那个臭屁的小孩是谁啊?
蟋蟀:我也不知道……
[这时,科利安也走了过来,朝那个孩子大声问道。]
科利安:你刚才说,这个塞满了灵魂的球体,是你的东西?
???:嗯,是的。
[小孩心不在焉地答道。]
贤者:我说科利安,你……
[贤者话音未落,眼前的科利安已经不见了踪影,等贤者再次转动眼球的时候,科利安已经和那孩子缠斗了起来。]
科利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家伙就是死亡希德……
[一声闷响,一道白光飞了回来,重重地砸在了贤者的身上。]
???:唔,我是尽量想避免一对一地使用暴力啦,毕竟是一件非效率的事……
蟋蟀:……
蟋蟀:你真的是死亡希德恩吗?
???:死亡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我是叫希德恩没错。
蟋蟀:你为什么要灭绝人类?
希德恩:灭绝?也不一定会灭绝吧,但是可能……
[希德恩回头看了一眼光球。]
希德恩:会用上一半?说实话我现在也还不是很清楚……会用上全部也说不定。
蟋蟀:用上?用上是什么意思?
希德恩:用来开「门」啊。
蟋蟀:开门?
蟋蟀:你是说,可以穿越空间的门吗?就像……那个一样?
[蟋蟀的手指向了刚才他们过来的方向。]
希德恩:啊,也不是完全一样,毕竟,那是一个失败品。
蟋蟀:失败品?
希德恩:你看,通过那道门,只能来到这个「夹缝」里边。而这个「夹缝」,该怎么说呢,离你们的世界更近?
蟋蟀:我们的世界?
希德恩:嗯,你们的世界。
蟋蟀:意思是,这个世界,不是你的世界?
希德恩:不是,我的世界在更远的地方。
蟋蟀:也就是说,你为了打开回自己世界的门,就想方设法从这个世界吸收魔力,或者说是,生命力?
希德恩:哦,你很聪明!这个世界难得有你这样聪明的人。
蟋蟀:为了实现你自己的目的,于是就在这个世界大开杀戒吗……
蟋蟀:你不觉得杀戮是一种罪恶吗?
希德恩:唔……如果杀的是人的话,当然是罪恶。
希德恩:但是他们并不是人啊。
[蟋蟀突然脊背一阵发凉。]
蟋蟀: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希德恩:他们只是某种……能量?
蟋蟀:能量……?
希德恩:是现实世界的某种副产物,像是投影一样的东西?也许也可以理解为是梦境……
希德恩:比如说,你旁边躺着的两位,穿白色长裙的叫科利安……
希德恩:而被压在下面的那位,叫贤者……
希德恩:在现实世界,他们都是我的同伴。
蟋蟀:……!
蟋蟀:你是……
希德恩:嗯?但是你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蟋蟀:……
蟋蟀:你何以认定,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呢?
希德恩:你背后的那个球就是证明之一,实际上它们都顺利地转化成了能量。
蟋蟀:如果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现实呢?
希德恩:唔……这可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希德恩:不过在我看来,它们都只是虚假的影像罢了。
希德恩:当然,我说不定实际上也无法回到那个认为我可以回归的主体,也就是说,我也很有可能只是一段虚假的影像……
希德恩:但既然我的意识是这样构造的,就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希德恩:好了,我差不多也要开始工作了。
希德恩:祝你们玩得开……
[一把银色流光的剑刃横在了他的面前。]
希德恩:唉……
希德恩:我不是说过我讨厌这种非效率的战斗方式吗……

[蟋蟀不说话,只一挥手,剑刃便照着希德恩的脖子勾了过去。]
[希德恩腰向后一弯,寒光恰从鼻尖划过,顺势抽刀一撩,被蟋蟀一个后翻闪过。]
[然而她身子浮在空中,嘴里却念念有词,对着迎面扑来的刀客唱出一记炎爆。]
[刀客也不躲闪,钻出烟尘就是迎头纵劈,剑士举剑架住,虽震得虎口发麻,却抓个破绽,对准对方小腹狠狠一脚。]
[正谓棋逢敌手,一时间流光寒铁激起层层飞沙,几合战罢,二人相视耽耽,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希德恩: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希德恩: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没想到还挺愉快的。
希德恩:不过毕竟,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刀客说着,两把长刀上迸发出了紫色的暗流。]
蟋蟀:黑暗波动……
希德恩:好了,让我们快点结束吧。

[那道透明的流光击穿了希德恩的身体,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蟋蟀转过身,拖着几近破碎的身躯,朝着光芒的方向走去。]
[朦胧之中,她看见两名同伴迎上前来,她努力翘了翘嘴角,又望向他们的身后。]
[她还在等待,她觉得那些和她一同浴血、一同欢笑的人,都会在那里迎接她,其中还有那位,她心心念念的人。]
[终于,她脚一软,躺倒在了同伴的怀中。]
[同伴焦急的面庞走马灯似地从她的面前掠过,她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呼喊。]
[但是,那份感情却像暖流一般流入了她的心房,一瞬间,她潸然泪下,用尽所有的力气,轻轻地张开了嘴。]
蟋蟀:科利安姐姐,贤者老师,我已经为这个世界……好好战斗过了吧……
蟋蟀:我做的……事情,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对吧……
蟋蟀:代理人……